高诚说到做到,给史衿办了个热闹的欢送会,会上,除了伍六壹,就数许仨多哭的最凶。
伍六壹还算内敛,只是找个没人的地方默默掉眼泪,他很倔强,倔强的就连眼泪也不肯轻易让人看见。
许仨多就不一样了,他的哭声震天,像是要把上一次没能哭出来的机会都一次哭完。
“哭什么,我是提干了又不是转业了。”
“班长,真好、好,我很庆幸是这样,我、不想哭的,可是我、我一看到你,”许仨多抹了把泪
“就会想起上次我一回来,你跟骁栩就不见了的事,我就、忍不住,太难受了。”他的眼泪更凶了。
三班其他人都看着许仨多,本来不想哭的,被他引得鼻子也开始泛酸了。
“哎呀呀,这班长提干,是个大喜事,等到培训完就会回来的,仨多呀,你真是别哭了,这大好的事儿被你整得生离死别的。”白鉄军一说完,三班众人都跟着点头,大家都是眼眶红红的。
相处这么久,这突然要分别,哪怕只是短暂的分别,那也是伤心啊。
“不说了!不说了,喝酒,来,干。”
高诚举杯,众人跟着举杯,气氛又热闹起来。
林骁栩则拿着杯子走到窗前。
“好点了没有?”
听到他的声音,伍六壹慌忙抬手擦了擦眼睛。
“什么好点没,我什么事都没有。”他辩驳
“是,你什么事都没有,你伍班副只是被窗户外面的风沙迷了眼,要怪就怪这玻璃啊,它不挡风。”
伍六壹回头用那还着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你现在能耐了,连你班副我都敢嘲笑,我看,还是平时对你太好了!”
林骁栩看他眼泪己经止住了,就轻轻撞着他的肩,“现在就挺好,之前你跟班长玩那么好,我还嫉妒呢,现在他走了,我就能荣登你第一好朋友的宝座了,来,走一个。”
伍六壹被他逗笑了:“你还有这想法呢?跟女孩儿似得。”
“我是真的不容易啊,这好心来安慰你,还得到你这么个评价,伤心。”
“好,得得得,停,别跟我来这套啊,不是干杯吗?喝一个。”他说着抬手跟林骁栩碰杯,碰到一半,他收回了手
“你这里面是啥?”
林骁栩无辜:“啤酒啊。”
伍六壹不信邪:“你这连沫儿都没有,能是啤酒?”
“就是啤酒!”
“我信你个鬼。”伍六壹捏着他的手腕子就着他的杯子尝了一口
“我就知道你小子驴我,你这明明是汽水儿。”
伍六壹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指点他:“骁栩,我跟你说,你在部队里当兵,你就得会喝酒,身为一个男人,不会喝酒怎么行?你不能老拿汽水儿糊弄人吧?”
林骁栩笑笑:“是汽水怎么了?你跟不跟我干杯?”
都被揭穿了还跟他耍上无赖了,伍六壹咬着牙:“喝!哥哥我,汽水儿也跟你干一个。”
两个杯子撞在一起,激荡出水花。
晶莹剔透的液体荡在半空中,映照出众人最后一次欢聚的景象。
那滴酒液经过漫长的时间,又像是一瞬,最终落在了地上,摔碎了,也摔碎了钢七连历史长河中灿烂的光阴。
史衿走后不久,部队里开始出现一个人尽皆知的谣言——702团要改编了。
现在,部队训练场里几乎每天都有团部的人过来记录士兵们的成绩,所有人都猜测这是什么原因,但没人敢相信他们702作为重装步兵团会被改编,毕竟这段时间连里还陆陆续续来了些新人呢。
“马小帅!”
林骁栩找了一圈没看见伍六壹跟许仨多俩人,正好看见了班里新来的那个兵。
“到!班长找我什么事?”马小帅扬着笑脸一路小跑着过来。
没错,史衿走后,林骁栩当班长了,不是代理班长,而是实实在在的班长,因为林骁栩提前转了士官,上次连里开会的时候说林骁栩是个党员,又是优秀士兵,还获得过二等功,各方面都远超预期,所以转士官后就定下了三班班长的职务,当然,伍六壹仍然是班副。
“你们伍班副呢?”
“班副在训练场跟许仨多比赛呢,咱们班人都去看了,我这会儿也要过去看看的,班长,你去不去?”
林骁栩刚从团部外面回来,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大好的休息日,不趁这个机会好好玩玩,比什么赛?
“走,去看看。”
“是!”马小帅又行了个军礼。
林骁栩被他逗笑了,他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兵,阳光!朝气!不论什么时候见他都是笑着的,光是看着都让人心里舒服,所以林骁栩很关照他,马小帅可能也知道,所以在面对林骁栩时,嘴角的笑容会更加上扬几度。
两人到达训练场时,周围己经围了许多人了。
伍六壹跟许仨多身上绑满了沙袋,身后背了个行军锅,手上还提着两个弹箱,跑的正不相上下,周围一片加油声。
看两个人的架势,应该是己经跑了很久了。
林骁栩走近三班人群问:“多久了?”
甘小柠视线聚在跑道上,压根儿没注意身后问话的人:“还差最后一圈就到一万米了,班副加油!给许仨多干脚底下!加油!”
白鉄军不甘示弱:“仨多加油!超过伍班副!”
“你们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吗?”
“那必须的!这可是大场面!”
白鉄军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究竟是谁老在问这种无聊的问题,这一看他就愣住了。
“骁栩?你回来了,哦不对,班长回来了!!”他可没忘记伍六壹跟许仨多是背着林骁栩比赛的,虽然林骁栩平时待人温和,也开得起玩笑,对大家都很好,但是他要是板起脸来那也是不得了的。
其他沉浸在比赛中的人也猛的一个回头
“班长!”
“既然这么爱看别人比赛,不如你们也去跑两圈好了?”
众人都不吱声了。
首到伍六壹跟许仨多像是两条死狗一样到达终点,两人都快站不稳了,嘴上还是谁也没饶过谁:“我…我先到终点了,你得…听我的。”
“这怎么能…算,我的脚先踩…的线。”许仨多喘着粗气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