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把酸菜坛子往左边挪点！"田妈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指挥，头上的红头巾被风吹得一飘一飘的，"这可是小满招婿的大日子，必须摆得气派！"
程晏灰头土脸地搬着半人高的酸菜坛，衬衫后背都汗湿了。田小满倚在门框上啃黄瓜，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呦，我们程大博士也有今天？"
娘子饶命..."程晏刚想贫嘴，手里的坛子突然"咣当"一声——林秀云正往里面倒新腌的辣白菜，红彤彤的汤汁溅了他一身。
田向阳风风火火跑进院子，警服都没换：姐！要伴郎不？程晏说，不要！只到老婆，田小满一楞，随后大笑，
胡闹！"田妈一擀面杖敲在向阳头上，"上门女婿的规矩都不懂？得先摆酸菜缸！"
林秀云端着盆和好的面团，小声解释："姐，现在年轻人不兴这个..."
放屁！"田妈把面团"啪"地拍在缸沿上，"当年要不是我在酸菜缸边捡到小满，能有今天？"说着突然红了眼眶，"我养大的闺女，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程晏默默走到酸菜缸前，"扑通"就跪下了："妈妈说得对，该拜。"
田小满鼻子一酸，走过去跟他并排跪下。阳光透过柿子树叶，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一拜缸神保平安！"
"二拜酸菜日子甜！"
"三拜..."
田妈的祝词还没念完，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烫着时髦卷发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精致的礼盒。
"妈？！"程晏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程妈妈踩着高跟鞋"咔嗒咔嗒"走进来，把礼盒往酸菜缸上一放："亲家母，这是我特意从上海带来的见面礼。"她环顾西周，目光在十几个酸菜坛子上顿了顿，"...挺别致啊。"
田妈警惕地盯着那个扎丝带的礼盒："这是啥？"
"82年的拉菲。"程妈妈优雅地微笑，"本来想当聘礼的，没想到是入赘..."
妈！"程晏急得首摆手。
田小满突然"噗嗤"笑出声，一把扯开礼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瓶老陈醋，标签上还印着"贺程田联姻"。
"妈您太懂我们了！"田小满亲热地挽住程妈妈，"正好拿来腌糖蒜！"
程妈妈愣了两秒，突然放声大笑，时髦的卷发都抖乱了："好闺女！我就知道晏儿眼光不会差！"说着从包里又掏出个红包塞给田妈，"亲家母，这是改口费。"
田妈捏着厚厚的红包，嘴硬道："谁要你钱...不过既然给了..."她突然扯开嗓子朝厨房喊，"秀云！再加个锅包肉！亲家母爱吃甜的！"
林秀云探出头，跟程妈妈打了个照面，两人同时"啊"了一声。
"你不是县医院的林医生吗？"
"程太太？您上次体检报告..."
田向阳突然插进来："等等！所以姐夫的妈妈就是资助我们福利院改建的程董事长？"
程晏捂着脸蹲到酸菜缸后面："完了，我妈老底都被掀了..."
院子里笑成一团。王婶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进来，扯着嗓子喊："哎哟喂！田家这是捡到金龟婿了啊！"
"放屁！"田妈一个白菜帮子砸过去，"是我们小满有本事！"她得意地拍拍酸菜缸，"看看，上门女婿都找的是博士！"
程妈妈突然挽起袖子："亲家母，我能试试腌酸菜吗？"
"你会？"
不会可以学嘛！"程妈妈笑眯眯地接过盐罐子，"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夕阳西下，满院的酸菜坛子都镀上了金边。田小满偷偷握住程晏的手，发现他掌心全是汗。
紧张？"
嗯。"程晏看着两家长辈围着酸菜缸忙活的身影，轻声说，"比答辩还紧张。上次咱办婚礼没办好，这次看到一家人都这么喜欢我，上门女婿这个压抑的魔咒终于被打破。
田小满甜甜的笑：都是我的命妈，有这么个三观正的妈。
田小满突然又凑到他耳边："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最讨厌吃酸菜。"
什么？！
嘘..."田小满眨眨眼，"但谁让我是田家的闺女呢？
程晏愣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田妈在远处举着擀面杖骂："傻笑啥呢！快来帮忙包饺子！酸菜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