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来护送塞莉娅——这可靠吗?
但表面上他立刻钻进了马车,收敛气息坐在了小公主旁边。
他看着她伸了一个乖巧的懒腰——然后碰到了他的眼。
只好出声,“咳咳……”
以利亚假装整理绷带,实则用余光扫视车夫方向。
那肌肉笨蛋此刻正疯狂捶打自己大腿,满脸横肉皱成包子褶——显然听见了所有对话。
车辕突然传来"咔嚓"巨响。
暴怒的车夫徒手掰断了鎏金栏杆,古铜色脸庞涨成猪肝色。
他恶狠狠瞪着车厢,仿佛要用目光烧穿那个拐带小公主的绷带精。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没。
以利亚无声勾起嘴角,指尖轻轻点了点少女发顶。
这个动作让车外的暴怒声戛然而止——因为那根苍白的食指正抵在唇前,做出噤声的手势。
只是,他那时候怎么会想到他会被表白。
这还是他那么长的生命里,第一次受到这么热烈赤诚的表白。
他恍惚了一瞬。
突然觉得他之前生命里所有的黑暗都是为了遇见面前的这个小玫瑰——精致的、脆弱的、但又能香到人灵魂里的、独属于他的小玫瑰。
以利亚苍白的指节悬在半空,月光透过他薄瓷般的皮肤,照见血管里突然加速流动的淡青色血液。
他忆起了小姑娘眼里时不时闪过的锋芒,勾唇笑了——玫瑰就是有刺才能叫玫瑰啊。
九百年的生命长河里,这是第一颗敢首接撞进他怀里的流星——带着玫瑰的香气与荆棘的锋芒。
这时候他僵住了许久的身躯,才像是有灵魂一样突然活了过来。
明明是阴鹜十足的气质,却偏偏显出了几分少年似的开朗。
这时候,塞莉娅才意识到。
这个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们俩的契约通道打开了——她身体的元素之力又在不停的吞噬这股丧丧的气息,但莫名的,她就是觉得这股味道甜了许多。
就像是在阴影里就快要怀疑自己是否坏掉的一丛栀子花,终于遇见了他喜欢的阳光,颤颤巍巍的绽开,花瓣洁白如雪,剔透的能看见里面的经络。
毫不掩饰的散发着自己的香气,弥漫整个世界。
而偶然落到了这种栀子花上的那一缕阳光也为这莫大的变化而驻足,倒像是成了花香的囚徒。
塞莉娅像是被捕获了。
她还趴在男人的脖子旁边,男人用力的抱住了她,没有松手。
她突然发现他锁骨下方有颗浅褐色小痣,随着颤抖的呼吸起伏,如同花蕊上颤动的露珠。
塞莉娅深深嗅了嗅,那些元素之力吞噬的黑雾里、和从衣袍里面传出来的,渐渐析出清甜的栀子花香,像雪夜突然闯入的初夏。
——确实是栀子花的气息。
她也笑了。
她猜的不错。
这就是一朵以前含羞待放现在为她而开放的栀子花呀。
谁能想到,满身绑带的白痂老师不仅仅是个哭包,脆弱的一逗就哭,竟然还是栀子花味的?
男人听到她的笑声,他骨感十足的手臂突然收紧,力道大得让少女蓬松的金发蹭开他领口。
更多绷带随之崩裂,露出下面久不见光的肌肤——白得能看见肋间肌理的走向,却因情绪波动泛起樱花般的淡粉。
月光在这一刻变得具象化。
穿过马车琉璃窗的光柱里,漂浮的尘絮如同被惊起的萤火,环绕着相拥的两人旋转。
以利亚垂落的银灰色发丝扫过塞莉娅耳廓,每根发梢都缀着细碎的晶光,像是星砂编织的网。
“好了,你到了。”
男人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传进她的耳边,“下周见。”
他声音哑得不像话,呼出的气流拂动她睫毛。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了昨天那一句不甚清晰的“明天再见”。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