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弥漫着闷热的空气和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人感到窒息。
林易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母亲头发、13号样本，还有丝语的药水……妈的，线索越理越乱。
“林易，脸色这么差，回去睡会儿吧。”护士长小刘探出头来。
“不用，我再等会儿。”林易硬撑出个笑。
午夜的医院走廊静得像一潭死水，偶尔护士推着点滴架走过，轮子划过地面，回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值夜班真煎熬。”
林易盯着走廊尽头那扇半掩的门，焦躁不安地在座椅挪了挪屁股，手指不自觉地跟着挂钟指针摆动的节奏，敲击着桌子。
“咚——咚——咚——”每一下都像敲在林易的心上。
心跳声、脚步声……还有什么？
一种细微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爬行的声音若隐若现。那声音像是蛇腹擦过地面，又像是蠕虫钻进泥土，阴冷而诡异。
林易猛地站起身，后背一阵发凉。“谁？”他喊了一声，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却没人应答。
走廊依旧空荡荡的，只有惨白的灯光照着洁净的地面。
“是我太紧张了吗？”他揉了揉太阳穴。
“啊——！”
尖叫声刺破寂静，像一把尖刀剖开夜的肚子。
302病房！
林易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推门的瞬间，眼前的一幕让他心脏骤停。
中年患者满脸狰狞，眼球突出，嘴角挂着白沫，活像个发了狂的野兽。更恐怖的是他头顶那些原本稀疏的黑发——它们像被注了兴奋剂，疯狂生长，在空中扭曲成一团蚯蚓般的怪物。
“放开她！”林易咆哮一声。
护士小刘被黑发死死勒住脖子，双脚悬空，手指徒劳地抠挠着那些头发。她脸己由红转紫，眼睛凸出，唾液从嘴角流下，双腿不停抽搐。
“发魔……”林易想起古籍上的记载，一阵恐惧涌上心头。
那些头发己经完全变了，散发着腥臭味，像触手一样不断收紧。
“救人要紧！”林易顾不上多想，抓起桌上的剪刀就冲了过去。
他一边咒骂一边试图剪断那些头发，却发现普通剪刀根本无法切断那些异常坚韧的发丝。更糟的是，那些头发像有眼睛似的，瞬间分出一束缠住了他的手腕。
“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传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刺入皮肤。林易惊骇地看着那些头发竟然开始往他的皮肤里钻，似乎要寻找血管。
“林易！闪开！”秦浩的声音突然出现。
“滋啦——”电流声伴随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缠在林易手腕上的头发像被火烧的蛇一样痛苦扭动，最后不甘地缩了回去。
“你他妈哪来的电击器？”林易跌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手腕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血珠从针孔般的伤口渗出，在白大褂上绽开几朵小红花。
“宿舍自卫用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秦浩半开玩笑地说，但声音明显在发抖，“这什么鬼东西？头发能把人勒死？”
秦浩站在林易身前，电击器对准那个中年男人，后者的眼睛充血如兔，死死盯着他们，像盯着即将享用的猎物。被电击过的头发仍在蠕动，但动作明显迟缓了不少，表面泛起一层焦黑。
“刘护士！别愣着，按铃！”秦浩朝着在地上的小刘喊道。
刘护士回过神来，手脚并用爬到墙边，用尽全力按下红色紧急呼叫按钮。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楼层，与此同时，她也在地，剧烈咳嗽起来，脖子上深深的勒痕触目惊心。
“林易，你没事吧？能站起来吗？”秦浩没敢回头，但关切的话语传来。
“我没事，注意那家伙的头发！”林易捂着手腕站起来，眼睛死盯着发魔，心跳快得像要爆炸。
保安和医生闻声赶来，一时间门口挤满了人。
“按住他！小心头发！”秦浩提醒道。
几个保安和医生面面相觑，显然不理解“小心头发”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合力按住了狂躁的病人。
“镇静剂呢？快拿镇静剂！”林易大喊。一名值班医生赶紧从急救箱取出注射器，手忙脚乱地给病人注射了一剂强效镇静药。
几秒钟后，发魔的挣扎开始减弱，但那些头发依然像有自主意识一般缓慢蠕动着，盘绕在他头上，仿佛随时准备再次进攻。
小刘被送去急救，好在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但脖子上的勒痕实在太吓人了。
林易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头痛欲裂。刚才被头发缠住的瞬间，一些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无尽的黑暗中，成千上万根头发在蠕动，还有一张血盆大口，和数不清的眼睛。
“喂，你还好吗？”秦浩递过来一瓶水，眉头紧锁。
林易猛灌几口，冰凉液体滑入喉咙，稍稍缓解了不适。
“那个患者怎么会突然发狂？还有……他那夸张的发型是怎么回事”秦浩坐下来，声音压得很低。
林易声音嘶哑：“是‘发妖’。”接着，他把古籍上的内容和丝语药水的事都告诉了秦浩。
秦浩听得脸色发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那……现在怎么办？”他开口问道。
林易也不知道，事情己经发展到这一步，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先观察吧。”他艰难吐出几个字。
医院里的病人、母亲，还有他自己，都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困住了，而且这张网还在不断收紧。
医院上层很快下了死命令，302病房的事，谁敢泄露半个字，就别想在医院干了。
林易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医院怕担责，更怕影响声誉。这遮羞布一盖，大家就都安全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林易的心能跟这遮羞布一样平整吗？他做不到。
小刘那惊恐的眼神和自己胳膊上的伤疤，时刻提醒着林易。这事儿，没那么容易结束！
罗晓雨动用家里的关系，打听到了一些内部消息。据说最近全国各地都出现了类似的“怪病”，但消息都被封锁了。
“有人不想让这事儿闹大。”罗晓雨眉头紧锁，“估计是怕引起恐慌。”
林易冷笑一声。恐慌？现在捂着盖着，就能避免恐慌了？等事情彻底失控，那才是真正的恐慌！
林易找到李文斌，想再说说那些病人的情况。
“李老师，我觉得咱们不能坐视不管。”林易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有些发抖。
李文斌头也没抬，继续写着报告：“林易，我知道你想帮忙，但你现在还是实习生，先学好基础再说，这些事，医院会安排的。”
林易急了：“可医院的处理就是封锁消息，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李文斌放下笔，看着林易，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漫不经心，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林易，这事儿……水太深，你别管了。”李文斌叹了口气，“听我的，别再掺和了。”
“李老师，为什么？”林易追问。
“没有为什么，出去吧。”李文斌说完继续忙着写手里的病历。
林易还想说什么，但李文斌己经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林易站在原地，死死盯着紧闭的门。
在急诊科观察室外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当时李文斌不信，敷衍，无视都让他无力和焦虑，他现在不想重蹈覆辙。
可，他只是一个实习生。
从李文斌办公室出来，林易心情差到了极点。他知道，李文斌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他不肯说。
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不，他不能放弃。
他想起那天晚上，在302病房，自己被头发缠住时，那种强烈的无力感。
但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一股力量，一股从他身体深处涌出来的力量。就是这股力量，让他挣脱了那些头发。
“是精神力……”林易喃喃自语。
古籍上说，精神力强大的人，可以控制变异的头发。难道，他也有这种能力？
林易决定试一试。
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闭上眼睛，回忆着那天晚上的感觉，想象着自己的精神力，像水流一样，从身体里涌出，汇聚到手臂上。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西周是无尽的虚空。
突然，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光亮，那光亮越来越强，最后变成了一团火焰。火焰在他的意识中燃烧着，跳动着，散发着强大的能量。
渐渐地，他感觉手臂上的伤疤，开始发热，发痒。
他睁开眼睛，看到手臂上的那圈红痕，竟然开始蠕动起来，像是……活了一样。
林易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他赶紧收回精神力，那红痕才停止了蠕动。
“真的可以……”林易心里一阵狂喜。
虽然还不能完全控制，但他己经迈出了第一步，这给了他希望，也给了他信心。
他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不会放弃，他要查明真相，他要保护母亲，他要对抗那些……发妖。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易除了上课和实习，一有空就偷偷练习控制精神力。
他发现，随着精神力的增强，他对变异头发的感知也越来越敏锐。甚至，他能隐约感觉到那些头发的情绪：恐惧，愤怒，贪婪……
这让他更加坚信，那些头发，己经不是普通的头发，而是某种……怪物。
但他不敢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包括罗晓雨，他怕被人当成疯子，更怕连累罗晓雨。他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战斗。
可林易不知道的是，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他头痛越来越厉害，眼前也开始出现幻觉。他看到走廊里的人，头顶都飘着黑色的发丝，像是一条条毒蛇，在空中飞舞；他看到医院的墙壁上，爬满了头发，像是密密麻麻的虫子，在蠕动。
更吓人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眼睛”的存在，那“眼睛”长在头发的根部，密密麻麻的，在每一根头发上都有。闭合着，沉睡着，却一首用最邪恶的意识盯着他，似乎等待时机成熟，便会破土而出。
“不……”林易捂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
他不知道，这些幻觉，到底是真是假，但他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