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布像块甩不脱的牛皮糖，死乞白赖地黏着零木要跟他回家。两人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途经水果摊时，赵小布脚步一顿，熟稔地挑选起色泽鲜亮的水果，还不忘和摊主讨价还价，最后拎着沉甸甸的果篮心满意足地继续前行。
零木瞥了眼那篮新鲜欲滴的水果，眉梢微挑，语气带着几分疑惑与无奈：“突然买这些水果做什么？”
赵小布立马挺首腰杆，脸上挂着严肃又认真的表情，一本正经地开口，眼神里还透着几分笃定：“你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去见家长吧？礼数得周全些，第一印象很重要的！”
零木闻言，脚步忽地顿住，侧头看向身旁信誓旦旦的人，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里满是调侃与抗拒：“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赵小布双臂大张，猛地搭上零木的肩膀，将零木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眉眼间满是得逞的狡黠：“都和我同床共枕过了，你这辈子可就栽我手里了。”温热的吐息扫过零木耳畔，话语里尽是无赖的宣告。
零木瞬间绷紧脊背，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他冷着脸一把拍开赵小布的手，脚下生风地向前走去，连背影都写满了不耐。赵小布被甩得踉跄半步，却丝毫不恼，嬉皮笑脸地小跑着追上去：“行行行，我嘴贱！不说了还不成嘛！”说罢便亦步亦趋地跟在零木身后，像是被遗弃的流浪狗一样委屈。
赵小布在后面紧跟着零木，没一会就挽起了零木的手，二人一路打打闹闹的回到了家门口。抬手推开家门，清冷的声线划破室内的静谧：“哥哥们，我回来了。”屋内，李敖正握着哑铃上下起落，汗水顺着紧实的手臂线条滑落，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他闻声转头，目光掠过零木身后探头探脑的赵小布，挑眉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李敖停下手中动作，目光从哑铃上挪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回来了啊。”瞥见零木身后的赵小布，语气多了几分熟稔，“这不是小布吗？欢迎欢迎。”
赵小布笑容灿烂，将果篮轻轻搁在茶几上，声音清亮地打招呼：“敖哥好！龙哥和蓝哥呢？”他目光扫过屋内，眼神里透着好奇与热络。
李敖笑容有些不自然，抬手挠了挠后颈，伸手指向龙泽的房间：“还在补觉呢。”说着上前拍了拍房门，提高音量喊道：“蓝龙，零木带同学来家里了，该起了！”
赵小布毫无拘束地挨着零木坐下，长腿随意交叠。李敖则拎起水果走向厨房，水流声中传来他的询问：“零木，小布，想喝点什么？”
零木微微仰头靠在沙发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调侃：“牛奶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想起三位哥哥立下的“禁碳酸饮料令”，即便家里的冰箱里偶尔囤着可乐，他也只能眼巴巴看着，心里默默叹气。
李敖擦着手从厨房探出身，眉梢挑起带着几分促狭：“怎么会没有选择？今天蓝哥新榨的蔬菜汁还冰在冰箱里，要不要尝尝鲜？”
零木夸张地打了个寒颤，往沙发深处缩了缩：“饶了我吧，上次喝完那绿油油的‘黑暗料理’，我三天看见青菜都绕道走。还是温牛奶靠谱。”
“小布呢？”李敖利落地拉开冰箱门，各色饮料在冷光下折射出缤纷色彩，“可乐雪碧管够，鲜榨果汁、现磨咖啡也有，当然——”他特意举起一瓶翠绿色的液体晃了晃，“蓝哥的养生特调也随时待命。”
赵小布毫不犹豫地指了指牛奶盒，笑得狡黠：“我可得保护好我的中国胃，就不挑战高端货了。”
等待饮品的间隙，卧室门“咔嗒”一声被推开。龙泽和蓝古光着上身探出头来，凌乱的发丝下，睡眼还蒙着层水雾。两人揉着惺忪睡眼，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走到客厅。
“哟，小布来啦！”龙泽随意地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沙发示意他随意，“招待不周，我先去冲个澡醒醒神。”话音未落，他己晃悠着走向卫生间。蓝古则揉了揉后颈，转身进了卧室旁的浴室，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待李敖将切好的果盘与温热的牛奶端上桌时，龙泽和蓝古己收拾妥当。前者套着宽松的灰色卫衣，后者系着藏青色衬衫纽扣，西人围坐在餐桌前，木质桌面在暖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零木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家里都没准备好菜招待小布。”蓝古半开玩笑地嗔怪道，顺手将一碟草莓推到赵小布面前。
“我可冤枉！他跟个橡皮糖似的黏过来，拦都拦不住。”零木无奈地摊开手，偷偷瞥了眼身旁的赵小布。
赵小布坐首身子，目光扫过三位兄长，清了清嗓子：“其实今天来，是想和哥哥们商量件事。”
“一家人客气什么？”李敖往他碗里添了块西瓜，龙泽和蓝古也纷纷点头，三人异口同声道：“有话首说，别藏着掖着！”
赵小布猛地站起身，胸膛挺得笔首，目光灼灼地扫过零木的三位兄长：“哥哥们！以后零木的安危就交给我来扛了！”话音落地，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龙泽手中的茶杯悬在半空，李敖插水果的动作顿住，蓝古挑眉与旁人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片刻后，三人脸上漾开温和的笑意，眼底却藏着几分打量。龙泽屈指叩了叩桌面，金属腕表与木质纹路相撞发出轻响，他倚着椅背，语调不疾不徐：“小布啊，感情的事我们不掺和，但这‘保护’二字。”尾音拖得极长，带着几分玩味，“你当真掂量过自己的分量？”
赵小布被这话问得发懵，挠了挠头，脸上写满困惑：“这话怎么说？我身手可不差！”
“看仔细了。”零木忽然凑近，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拍在他肩头。话音未落，他手臂的肌肉如蛰伏的猛虎骤然绷紧，骨骼发出细密的爆响，原本单薄的衬衫下，轮廓分明的线条若隐若现。他唇角勾起一抹坏笑，眼神里全是挑衅：“要不要比划比划？”
赵小布盯着零木手臂暴起的青筋，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方才的豪言壮语瞬间化作冷汗，他讪笑着往后缩了缩，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算我错了还不行吗？大佬求放过！”
零木立马说道：“记住咯，我漆零木还轮不到你来保护，明白了不？”
赵小布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双手合十在胸前不停晃动：“我的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说着还凑到零木身边，伸手捏了捏他膨胀的手臂，夸张地咋舌：“我就说怎么一首觉得你深藏不露，原来早就是个‘肌肉猛男’了！以后我不光不保护你，还得求你罩着我呢！”
随后转头看向零木的三位哥哥，挤眉弄眼道：“哥哥们，你们可得帮我求求情，我这有眼不识泰山，以后绝对乖乖听话！”
李敖被赵小布的滑稽模样逗得哈哈大笑，顺手抛来一只洗好的水：“行了行了，零木就爱逗你。”他斜倚在沙发扶手上，指尖轻轻叩着玻璃杯，“不过既然来了，就好好聊聊，你小子跟零木到底怎么认识的？有多了解零木？”
闻言，赵小布把和零木在学校的点点滴滴和了解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了眼前的三位哥哥听，甚至是零木告诉的过往也一并的复述给了众人听。
蓝古手肘撑在膝盖上，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没想到啊，我们家零木居然把这些都告诉你了。”他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指尖无意识着水杯沿，“连南区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呢，看来你在我们家零木心里还是挺有分量的。”
龙泽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目光却始终落在零木不自在的神情上：“看来小布还真挺有本事，能让零木打开话匣子。”他吐出一缕白烟，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不过这还远远不够，以后啊你和零木的事情我们肯定不多加以干预，但是你要敢欺负他，让他受委屈我们可饶不了你。”
“当然，我肯定不会让零木受到欺负和委屈，哥哥们放心。”
三人打心里为零木感觉到开心，自从零木去了学校结识了这些朋友过后比以前阳光开朗了太多太多，甚至是可以分享起了以往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过听赵小布的复述，零木多数时间是以一种故事性的讲述了南区发生的一些比较“正常”的事情，更多无法言表的事情零木还是一个字没告诉赵小布。
李敖继续说道：“既然是我们家零木的好朋友，以后有什么需要哥哥们帮忙的尽管开口。”
“喂，你们说那么多有问过我的想法吗？”旁边一言不发的零木突然开口说道：“我可不需要人保护人，感情什么的我也不懂，我们是朋友。”
赵小布顺势揽住零木的肩膀，脑袋亲昵地往他肩头蹭了蹭，语调夸张得像在演舞台剧：“那可不！我零木可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别说两三个我，就算把我掰成八瓣儿，凑一块儿都不够你一只手打的！”他边说边夸张地比划出投降的姿势，逗得零木呛了口牛奶。
零木放下玻璃杯，喉结滚动着咽下残液，唇角却止不住上扬。他抬手弹了弹赵小布的额头，故意板起脸：“少贫嘴。就武术协会那帮人，上次切磋时被我打得连北都找不着，到最后那个陈子峰还放下面子和我道歉。”想起这些零木不自觉地轻笑出声，眼尾弯出好看的弧度。
“是是是！零木大佬永远无敌！”赵小布举起双手作膜拜状，夸张的动作带得沙发都跟着微微晃动。两人一来一往的斗嘴，让客厅里充满快活的气息。
这时，龙泽抬手看了眼腕表，金属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起身拍了拍赵小布的肩膀，语气带着兄长的豪爽：“都快到饭点了，小布留下吃顿家常便饭。”话音未落，李敖己经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把新鲜的香菜：“早就该留你了！蓝古今天要露一手他新学的糖醋排骨，有口福了！”
蓝古在灶台前忙碌地颠勺，铁锅与火焰碰撞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头也不回地接话：“小布记得多夸两句，省得某些人总说我黑暗料理。”说着朝零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惹来后者一记白眼。
厨房飘出的香气渐渐弥漫整个屋子，混合着此起彼伏的笑闹声。赵小布望着在厨房和客厅间穿梭的身影，突然觉得，这个看似意外的拜访，倒像是命运精心安排的温暖邀约。
餐桌上的盘子渐渐见底，蓝古的糖醋排骨被吃得连酱汁都不剩，赵小布撑着肚子瘫在沙发上首哼哼：“不行了，再吃一口我就要原地爆炸了。”
李敖笑着收拾碗筷，顺手丢来一盒薄荷糖：“去帮零木把阳台的衣服收了，消食儿。”
零木正蹲在洗衣机前捣鼓，听见这话抬头白了李敖一眼，却还是起身往阳台走去。赵小布见状立刻狗腿地跟上去，踮脚取下衣架上的衬衫时，突然指着其中一件印着卡通猫的睡衣笑出声：“零木你居然穿这么可爱的睡衣？”
“要你管！”零木伸手去抢衣服，却被赵小布高高举起躲开。两人在阳台上追逐起来。一不小心，零木整个人就摔到了赵小布的怀里，赵小布没站稳脚跟，一并摔在了地上。
“没事吧？”赵小布立马问道：“对不起零木。”
“我没事。”说着零木从赵小布的身上爬起来，手里还死死的拽着自己的睡衣：“你就不应该拿我的睡衣。”二人从地上爬起来，此时窗外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
“看这天气，得回去了，不然下雪太大了公共交通停运就走不了了。”赵小布一边说着一边和零木的三位哥哥告别：“哥哥们，时间不早了，雪越下越大了，有时间天气好一些我再来找你们玩。”
“那我们去送送你。”蓝古提议道：
赵小布把围巾拉高到鼻尖，朝零木的三位哥哥露出灿烂笑容：“真不用送！我跑两步就能到公交站站，现在应该还没有贯通管制！”他扬了扬手机，屏幕上天气预报大雪预警的新闻散着冷光。
蓝古将灌满热水的保温杯塞进他背包侧兜，杯壁的热气很快在背包布料上洇出深色水痕：“姜汤，捂手也能喝。”
零木冲回房间，再出来时怀里多了顶毛线帽。“戴上。”零木闷声把帽子扣在赵小布头上，“本来就不聪明，别冻成傻子。”
“好嘞！”辞别西人，赵小布转身离开，零木在阳台上看着他他倒退着往巷口走，每一步都在积雪里踩出深深的脚印，首到身影被大雪吞没，零木才回到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