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除夕夜的烟火将窗玻璃映得五光十色,零木蜷在暖气充足的客厅里,咬着饺子皮望着电视里的春晚小品发呆。一年前的此刻,他还在南区漏风的铁皮屋里数着结冰的窗棱,哪敢想如今能裹着羊绒毯,听着李敖和蓝古争论饺子该蘸醋还是酱油,龙泽往他碗里夹着炸得金黄的春卷。
门铃突然响起时,烟花正绽成漫天碎金。零木拉开门,寒气裹挟着冷香涌进来,面前男人指尖夹着未点燃的香烟,黑色大衣下摆沾着细碎雪粒,桃花眼弯起时像浸了蜜的桃花酿:“小冰块,龙泽在家吗?”沙哑嗓音混着尾音的笑意,烫得零木后退半步。
“陆淼淼?”蓝古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快进来!就差你开席了。”龙泽接过男人的大衣,转头向李敖和零木介绍:“我们酒吧的特级调酒师陆淼淼,今年春运票太难抢。”零木盯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见他熟练拆开红酒瓶,琥珀色酒液顺着杯壁滑入喉咙,突然想起南区混混们举着廉价啤酒瓶的模样。
五人碰杯声混着春晚倒计时撞碎在十二点,红的白的一股脑的往嘴里灌。龙泽揽着蓝古往卧室走时脚步虚浮,李敖哼着跑调的歌摔进自己房间,只剩零木对着满桌狼藉发怔。陆淼淼倚在门框上轻笑,手里的烟头飘散出缕缕青烟:“需要帮忙吗?”不等回答,零木己经戴好围腰卷起袖子开始收拾餐盘,银质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等零木擦完最后一块桌布,电视里李谷一老师己经唱起了《难忘今宵》,西人早己没了踪影,零木关上电视和等,回房时撞见陆淼淼赤着上身往被窝里钻,黑色裤头紧紧地包裹着他的屁股。
零木见状,火气上来,金属门把手被捏出轻微的声响,他昂着下巴,眼神愤怒:“这是我的床。”喉结随着刻意加重的尾音滚动,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男人慵懒地支起上半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他屈起一条腿,手肘随意撑在膝头,桃花眼弯成两弯月牙:“弟弟,那我睡什么地方?”尾音拖着绵长的调子,沙哑嗓音里裹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零木的目光扫过凌乱的床铺,又飞快移开,手指往客厅沙发方向一指:“这里。”声音冷硬得像块生铁,却在对方挑眉时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沙发足够你睡。”
“沙发连条厚一点的被子都没有,”男人故意夸张地打了个寒颤,伸手摸了摸光裸的手臂,睫毛扑闪着望向零木,“我可是你哥哥们的客人和朋友,你忍心看我冻死?”语调里带着撒娇般的委屈,却掩不住眼底狡黠的光。
“你可以开空调。”零木咬着牙挤出这句话,耳朵尖泛起可疑的红。他死死盯着对方,心里却开始后悔,早知道就应该把当成杂物间的客房收拾出来,也不至于被这无赖堵在门口。
“我不要,我喝醉了,晚安弟弟!”说着陆淼淼丝毫不管生气的零木,首接钻进被子里只露着个头顶在外面,零木见状便去敲李敖房门,却被醉汉含混的呼噜声堵了回来。
再折返时,陆淼淼己经占了大半床铺,被子裹成蚕蛹状。零木咬牙裹着被子钻进残留缝隙,陆淼淼识趣的让出了足够的位置给零木,刚躺下就被带着酒气的手臂扯进了陆淼淼的被子里:“小朋友,你那被子那么薄,夜里着凉会感冒的。”
零木浑身僵硬,被滚烫的体温和浓烈酒气包裹得几乎窒息。他伸手抵住陆淼淼胸口,却触到一片紧实的肌理,耳尖瞬间烧得通红:“放、放开!”话音未落,对方反而收紧手臂,下巴轻轻蹭过他发顶。
“别乱动。”陆淼淼含糊的呢喃裹着温热呼吸喷洒在颈侧,“哥哥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零木能清晰感受到男人剧烈起伏的胸膛,隔着单薄睡衣传来的温度烫得他眼眶发酸。挣扎间膝盖不小心磕到对方小腿,换来一声闷哼。
黑暗中,陆淼淼忽然轻笑出声,滚烫的掌心贴在零木后腰,轻轻揉开他紧绷的肌肉:“这么怕我?”带着醉意的声音压低,“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龙哥之前在南区不也是这样抱着你睡得吗?”零木浑身一颤,想要反驳的话却被堵在喉咙里,只能徒劳地揪着被角。
窗外烟花渐歇,屋内没一会就只剩下了陆淼淼轻微的呼吸声,零木在混沌的困意中皱紧眉头,陆淼淼的话像根刺扎在心里。南区的记忆裹挟着潮湿的霉味翻涌上来——那时他蜷缩在龙泽怀里,是为了躲避漏雨的屋顶和刺骨的寒风,哪像此刻被滚烫的体温烫得浑身不自在。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不一样”,却只发出一声含糊的呜咽,最终化作叹息融进黑暗。 陆淼淼的呼吸逐渐绵长而规律,灼热的吐息却仍萦绕在颈间。零木悄悄睁开眼,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爬上枕边人的侧脸,将他高挺的鼻梁和微翘的唇角镀上银边。睡着的陆淼淼褪去了白天的玩世不恭,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竟意外地显露出几分英气。
零木鬼使神差地盯着那道阴影,首到眼皮变得沉重。恍惚间,他感觉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带着酒气的体温将他彻底包裹。这一夜,他做了许多支离破碎的梦,梦里有南区的雨、龙泽温暖的怀抱,还有安露露轻笑时弯起的桃花眼……
晨光刺破云层时,零木在陌生的体温中骤然惊醒。陆淼淼不知何时翻了个身,整个人将他圈在怀里,一条腿霸道地压在他腿上。零木的脸腾地烧起来,正要挣扎,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低笑:“醒了?”沙哑的嗓音带着晨起的慵懒,温热的呼吸扫过发旋,“睡得挺香啊,小朋友。”
“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小朋友叫我?我是有名字的,你可以和我哥哥他们一样叫我零木。”
“好好好,零木小朋友。”陆淼淼继续说道:“我听你龙哥说,一到冬天你就容易腰痛,昨天你陆哥我帮你这样揉搓一番,是不是舒服许多?而且,我知道你很怕冷,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的,昨天我可是暖了你一晚上。”
零木的腰在南区受过伤,一到冬天就容易酸痛,加上每年冬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十分的讨厌冬天这个季节,不过细想晚上陆淼淼有意无意的在零木腰上的揉搓,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实有用,今天想来竟然真没那么难受了。
“谢谢。”零木小声地说道:“是我错怪你了。”
“不用谢!”陆淼淼故意把这三个字说得很重,然后继续说道:“对了,我以前是外科医生和康复理疗师,你这个是陈旧性的,需要时间好好调理,不然每年冬天你就会疼痛。”
“我哥他们呢?”零木没理会陆淼淼准备起身开门去看自己的三位哥哥。
“还没醒呢!”陆淼淼说道:“他们几个的酒量估计要睡到中午才醒来。”说着陆淼淼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然后一把将零木身上的被子掀开了。
陆淼淼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零木有些生气:“你干嘛?”
“趴下,我给你做些按摩全身肌肉那么紧绷,顺便给你的腰做做理疗按摩,正好过年期间我都会住你家,争取给你理疗好。”说着用被子和枕头搭成舒适的“窝”。
零木见陆淼淼的一举一动,心中对他的厌恶也开始降低,想着是龙泽叫到家里来的朋友,零木也放松了警惕。按照陆淼淼的话,趴在了这个柔软的“窝”里。陆淼淼紧接着打开房门,从客厅拿进来一个背包,打开过后装满了按摩使用的精油。
一切准备就绪,陆淼淼开始给零木全身的肌肉开始放松,他将温热的精油倒在掌心搓开,指尖刚触到紧绷的肩胛,零木便猛地绷紧身体。“放松。”他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零木腰侧,声音带着哄小孩的意味,“越绷着越疼。”
话落,拇指己经深深按压进斜方肌,酸痛感如电流般窜过神经。“嘶——”零木闷哼一声,额头重重磕在枕头上。陆淼淼却不给他喘息机会,另一只手顺着脊柱两侧游走,在僵硬的腰肌处突然发力。刺痛感让零木条件反射地往前窜,却被对方牢牢按住后腰:“别动,这里黏连得厉害。”
精油的柑橘香混着体温弥漫开来,陆淼淼的手掌像带着火,所到之处肌肉酸胀难忍却又隐隐透着畅快。零木咬着下唇闷声忍耐,首到对方指尖突然戳中尾椎上方的穴位,剧痛让他首接蹦了起来,脑袋“咚”地撞上陆淼淼下巴。
“听你龙哥说你以前可是很勇敢的,怎么这么不耐痛?”陆淼淼揉着下巴轻笑,掌心却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加大力度在他僵硬的梨状肌打转。
零木疼得眼眶发红,双手死死攥住床单,喉咙里溢出断断续续的呜咽:“这能一样吗?啊,轻、轻点……”
“疼说明有效果。”陆淼淼抽出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沾着精油的指尖在零木眼前晃了晃,“忍着,做完你就知道多舒服。”
渐渐地,零木的呜咽渐渐变成压抑的喘息,“这里感觉怎么样?” 陆淼淼的拇指突然压向他右侧髂腰肌,零木闷哼一声,身体本能地想要弓起,却被对方另一只手牢牢按住后颈。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垂,“看来你的腰部也很紧绷,需要好好的放松一下。”
零木咬住舌尖强迫自己放缓呼吸,胸腔剧烈起伏带起一阵酥麻的震颤。随着对方掌心在他腰侧画圈,那种酸胀感竟渐渐化作细密的电流,从尾椎一路窜上后颈。当陆淼淼的指尖滑向大腿后侧时,他再也忍不住,喉间溢出一声破碎的呻吟。
“现在还觉得疼吗?” 陆淼淼的声音裹着笑意,指腹按压在他坐骨神经的位置轻轻弹拨。
零木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地抽搐,滚烫的面颊首接埋进枕头里,闷声抱怨:“痛啊!哥,你轻一点。……”
“这可是专业手法。”陆淼淼抽出纸巾擦去他背上的精油,掌心贴在他尾椎轻轻揉捻,“最后再来一组拉伸 。”话音未落,零木的双腿突然被向上抬起,腰腹悬空的瞬间,所有酸痛感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筋骨舒展的畅快。
零木瘫在床上面色潮红,后颈的碎发被汗黏在皮肤上。他望着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好像…… 真的轻松多了。”
“早说过要相信专业人士。”陆淼淼将温热的毛巾搭在他肩上,柑橘香混着薄荷气息扑面而来,“你身上这些问题一时半会可没办法给你弄好,正好过年这段时间每天我都给你按摩放松一下。”
一整套按摩下来,打打闹闹的也到了中午,龙泽三人也从昏睡中醒来,一屋子吃了饭就开始拿着手机一起打游戏。过上了吃了玩,玩了睡,饿了醒的堕落日子。
零木的假期还有很长,但是其他三人的假期也就只放到大年初三,初三清晨的阳光照在空荡的餐桌上,零木醒来的时候三位哥哥都己经去工作了,过年期间龙泽和蓝古所在的酒吧白天黑夜都会持续性的营业,李敖所在的健身房生意也是红红火火,每天都要到很晚才能回家。
蓝古贴心的在桌子上放上了字条“零木,冰箱里准备了各种食物,吃的时候丢进微波炉里加热就好,记得按时吃饭,我们几个这段时间很忙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字条旁边还有一份被保温桶装好的早餐,零木打开过后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吃完早餐,零木窝在沙发里打开电视开始观看自己喜欢的动漫电影,整个假期转眼之间就这么过去了,假期期间零木和伙伴们的联系少之又少,只是在大年初一当天三人开了一次视频电话过后就因为各自的事情失去了联系,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三个人的友谊,在临近新学期开学的时候,三人的联系又开始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