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耳轮焦枯
2015年11月7日 19:30 江阳市立医院急诊科
苏砚攥着母亲的复查报告挤进电梯，消毒水味里混着烤肠的油腻。隔壁病床的收音机在放《本草纲目》，突然被急救床轮子的刺啦声打断。
"让让！急性肾衰！"护士推着平车冲进来。苏砚瞥见患者左耳轮焦黑如炭，下意识伸手去搭脉，却被白大褂拦住："闲杂人等别碍事！"
"赵医生，这小孩太溪穴没反应。"苏砚指着患者脚踝，《灵枢》的经络图在脑子里展开。主治医胸牌上"赵明"俩字晃着冷光，鼻翼旁的法令纹深得像刀刻。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赵明扯开听诊器，"上周乱开药方还没找你算账！"
监护仪突然尖叫，患者开始抽搐。苏砚抄起护士台的圆珠笔，掀起病号服戳向京门穴："《针灸甲乙经》说'肾之募穴'在这儿！"少年猛咳出团黑痰，监测仪心率渐渐平稳。
"CT室有空档！"护士探头喊。赵明瞪了苏砚一眼，推着平车往走廊尽头冲。苏砚摸出手机拍下患者耳部特写，论坛私信叮咚响——古玩店老板张建军发来儿子耳朵照片，焦黑程度更严重。
21:15 急诊留观区
"医生！这娃喊腰疼！"农妇拽着个穿校服的男孩挤进来。苏砚抬头就看见那对焦黑的耳轮，活像烤糊的茄子。男孩校牌写着"李浩，江阳二中"。
"手机给我。"苏砚突然开口。李浩解锁屏幕的瞬间，王者荣耀的音效炸响。"熬夜上分？"苏砚拇指按在他脚踝太溪穴，"疼就说。"
"疼疼疼！"李浩缩成虾米。苏砚转头对护士说："查肾功能，重点看双肾囊肿。"
赵明晃着CT片过来冷笑："你透视眼啊？"片子往灯箱上一插，满屏阴影让所有人倒吸凉气——双肾布满葡萄串似的囊肿。
"《相耳秘要》说耳轮焦枯主肾败。"苏砚亮出手机里张建军儿子的照片，"这周第七个了。"
李浩父亲挤过来，脖子上的翡翠貔貅磕在床栏当啷响："大夫，我儿子..."
"先把貔貅头朝左。"苏砚伸手调整挂坠，"《葬书》讲'聚气纳财'要头朝内。"指尖触到貔貅腹部的土沁，突然顿住："李先生在古玩行做事？"
"西街聚宝阁..."李国富话没说完，赵明突然插嘴："苏砚！主任找你！"
22:40 医院天台
苏砚看着CT片上的阴影，手机震个不停。论坛里#耳轮病#话题刷屏，有人上传了玉函山矿区水质报告。他放大图片，铅含量超标后面跟着个小字注释："周边村落肾病发病率升高300%"。
防火门咣当响，李国富拎着果篮蹭过来："苏先生，您看这个..."掏出个锦盒，清代玉扳指泛着尸蜡光泽。
"山根横纹，墓里带的。"苏砚用手机灯照他鼻梁，《冰鉴》的相玉诀脱口而出。扳指内侧的土沁形成北斗状，正是《古玉图谱》记载的"葬纹七杀"。
李国富突然抓住他手腕："周末能来店里帮忙看批货吗？三倍市价！"
"爸！"李浩扶着墙挪上来，病号服下露出检测仪导线。苏砚盯着他发青的嘴唇："最近去过玉函山水库？"
"学校秋游..."李浩被父亲瞪得闭嘴。苏砚翻出地图划了条线："水库下游正好是矿区排水口。"
次日清晨 古玩店
聚宝阁的铜铃响得刺耳。苏砚摸着博古架上的关公刀皱眉："刀刃冲卧室，这叫白虎开口煞。"手机镜头扫过满屋赝品，首播间的打赏提示不断蹦出。
"小苏啊，看看这个。"李国富端出个木匣，战国玉璧泛着血丝。苏砚刚摸到跳刀痕，门外突然冲进个光头："李老板！你说这扳指是祖传的！"
上周卖出的清代扳指被拍在柜台上，缠着绷带的手首哆嗦："老子戴了三天就心梗！"
苏砚举起扳指对着阳光："土沁入玉三分，至少埋了两百年。"指尖搓了下雕工接缝："但电动陀具的磨痕是新的。"
首播间突然炸锅，观看人数突破十万。李国富额头冒汗时，苏砚话锋一转："不过煞气可破..."掏出土蜂蜜涂在扳指内侧，《阳宅十书》记载"甘土镇阴"。
光头半信半疑戴上扳指，脸色突然缓和："哎？心口不闷了..."
"两万八！"李国富趁机喊价。苏砚瞥见柜底压着的《地理五诀》残页，突然听见里间传来重物倒地声——李浩栽在茶台旁，耳轮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发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