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水龙经变
七月流火的晌午，苏砚蹲在护城河堤上，工装裤沾满黄泥。他眯眼看着河道里轰鸣的挖掘机，手里《地理五诀》的书页被汗浸得发皱。
"苏师傅，您看这河道改得成不？"城建局的张工头凑过来递烟，古铜色脸上堆着笑，"上回按您说的在九孔桥头种柳树，嘿，真就再没出过车祸。"
苏砚摆摆手推开烟卷，沾着泥灰的指尖点在施工图上："张哥，人工湖西南角这截弯道得再扩三米。"他弯腰抓起把河沙任其从指缝滑落，"《水龙经》说'曲则有情'，现在这弧度不够，财气全给憋在死湾里。"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两人转头望去，几个工人正围着挖斗指指点点。夕阳斜照下，半块青砖在泥浆里泛着诡异幽光。
"这是...断龙纹？"苏砚瞳孔骤缩。砖面浮雕虽己斑驳，但虬曲龙身断成七截的样式，分明与面馆灶台那方青砖如出一辙。他摸出手机刚要拍照，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黑色迈巴赫里跨出个戴墨镜的女人，酒红高跟鞋碾过碎石路。顾清影摘下墨镜，重瞳在烈日下泛着琥珀色冷光："苏老板好兴致，连市政工程都要掺一脚？"
"顾总消息灵通啊。"苏砚不动声色挡住青砖，"你们顾氏珠宝上个月刚拍下河畔商业区，该不会..."
话音未落，挖掘机突然发出怪响。液压杆剧烈震颤，整台机器竟朝着顾清影方向倾斜！苏砚一个箭步冲上去拽她手腕，两人顺着堤坡滚下河滩。碎石划破西装布料时，他闻到女人发间若有若无的沉香气。
"你身上有尸苔味。"苏砚盯着她锁骨处隐约青痕，"最近是不是总梦见水井？"
顾清影猛地推开他，翡翠镯磕在石头上叮当作响："疯子！"她踉跄着起身，却见工人们正对着挖出的青砖倒吸冷气——砖缝里渗出暗红液体，在泥地上汇成个歪扭的"凶"字。
当晚，苏砚在古玩城地下室打开三维建模软件。投影屏上，ArcGIS系统将河道数据与《水龙经》古图叠加，红色警示区与古籍标注的"断水煞"完全重合。当他调出近十年商区倒闭数据时，鼠标突然停在某个坐标——正是顾氏集团新拍下的地皮。
"流速0.8米每秒..."他捻着铜钱在案上排卦，坤上坎下，师卦变蒙卦。卦象显示西南有兵戈之灾，正对应顾清影办公室所在的方位。
忽然，林小满推门进来，苗银耳环叮咚乱响："砚哥，顾家送来个快递。"她递上檀木匣，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掌心北斗胎记。打开匣子，正是白天那半块断龙纹青砖，底下压着张泛黄图纸——1903年《营造法式》的残页，朱砂批注赫然写着"顾氏第七阵眼"。
窗外惊雷乍起，苏砚摸到砖缝里的黏液。食指轻搓放在鼻尖，铁锈味里混着奇异的檀腥——和三个月前林小满中蛊时的气息一模一样。
次日清晨，苏砚拎着罗盘站在顾氏大厦前。钢化玻璃幕墙将阳光折射成诡异角度，他掏出激光测距仪对准楼体："反弓煞加光刃煞，难怪员工猝死率这么高。"手机突然震动，白素衣发来微信："地脉监测显示断龙岭异常，速来。"
他最后望了眼28楼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隐约看见顾清影正在窗前比划奇怪手势——左手拇指扣住无名指根，正是《鲁班书》里镇魂诀的起手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