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青铜剑刃。
沈青瓷的指甲抠进了漆桶木纹,生漆混着血腥味涌进喉咙。
她盯着桶壁倒影里士兵扭曲的脸——与上次轮回被活烧时同样的黑甲纹路。
"疼......"
剑锋割破皮肤那刻,她竟笑出声。
染血的牙齿咬住舌尖,拍古装戏时导演总说这种笑能拿奖。
脚踝铃铛在漆桶里闷闷作响,像极了自己那部扑街网剧的片尾曲。
【姐姐哭起来好欲】的弹幕突然在耳畔炸开,她猛地仰头撞向士兵鼻梁。
骨裂声混着温热血滴进锁骨,和横店拍打戏用的人造血浆一样甜腥。
【宿主死亡】
【轮回第三次】
【亡国倒计时:七天】
"第三次了......"
上次被乱石砸碎膝盖都没这么疼,偏偏这次左腿像扎进千百根银针。
沈青瓷蜷在青石板上发抖,珠帘像断了的琴弦硌着脸。
第三次复生的晨露凝在睫毛,混着血珠往下淌时,她恍惚看见粉丝刷过的【仙女落泪】弹幕。
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凤仙花的红和血痂糊成一团。
后腰被青铜箭簇捅穿的幻痛还在叫嚣,她突然笑出声——原来疼到极致时,喉咙里滚出来的竟是笑声。
玉琮在腕间烫得像烙铁,裂缝里渗出的血丝正往皮肤里钻。
她盯着自己染花的指尖,忽然想起首播间里小姑娘们尖叫着要同款美甲。
现在这双手沾满泥污,却美得让人心惊——指节因剧痛蜷缩的弧度,像极了红烛下掐丝珐琅的摆件。
"再死一次......指甲会不会长好?"
她怔怔盯着小指,上次被碾碎的骨裂声仿佛还卡在牙缝里。
喉头突然涌上腥甜,混着祭酒的苦味在舌尖炸开,比拍戏时含的血胶囊难咽百倍。
珠帘突然被血珠坠断,玉粒滚进青苔缝的声响让她想起横店古装剧里的堕胎戏码。
粉丝总说【姐姐连吐血都像画】,现在真吐了半襟血,倒像泼墨写意的残荷。
她突然发狠扯开巫袍领口,锁骨处新添的剑伤正泛着死气。
指尖抚过伤口时,玉琮突然迸出绯光,照得染血的肌肤透出妖异的瓷白。
弹幕里刷屏的【破碎感美人】突然在耳边炸响,她猛地咬破下唇——这次的血腥味是真的。
"疼才活着......"
沈青瓷盯着掌纹里蜿蜒的血线,突然发现玉琮裂痕与掌纹重合。
第三次轮回的倒计时在血管里跳动,她忽然攥紧染血的珠帘。
远处乌鸦啄食祭品的动静,此刻像极了恋综首播间的倒计时音效。
她抹开糊住视线的血水,染红的指尖划过青石板,歪歪扭扭画出个楚篆的"生"字。
玉琮突然发出蜂鸣,掌心血珠凝成赤链蛇游向漆器坊方向。
沈青瓷盯着蛇影消失的晨雾,忽然笑得眼尾发红——不论多少次,她一定要让秦军尝尝被蛊毒反噬的滋味。
沈青瓷跪坐在龟甲裂痕中央,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正玉琮裂痕。
龟甲裂响。
蓍草燃烧的焦糊味钻进鼻子,她盯着青铜鼎里裂成蜈蚣状的龟甲——这裂纹和三天前在护城河底摸到的秦军箭头一样狰狞。
"大巫,该跳祈雨舞了。"
司巫的声音像生锈的编钟。
沈青瓷低头整理腰间的玉组佩,指尖拂过藏着曼陀罗花粉的玉璜暗格。
这招还是拍古装剧时跟道具师学的。
鼓点催命。
赤脚踏上原野上的祭坛时,远处夯土城墙好似崩落一块。
她数着《云中君》的鼓点旋转,水袖故意扫翻犀牛灯。
滚烫的牛油泼在竹帘后,偷看祭祀的公子兰烫得首跳脚,腰间的虎符撞在青铜簋上。
"神灵震怒!"
她趁机拽过公子兰的绶带,巫袍广袖擦过他腰间虎符。
在系统空间复刻的模具硌着大腿,隔着三层苎麻布都能觉出凉意。
祭牲哀鸣。
当屠夫举起青铜钺时,沈青瓷突然按住抽搐的牛脖颈。
这畜生浑浊的瞳孔里映出她发间的骨笄,藏在笄尾的毒粉正簌簌落进牛眼泪里。
青铜编钟裂帛般的尾音里,沈青瓷的水袖缠住公子兰的玉冠。
当她俯身拾取滚落的珍珠时,余光瞥见祭坛东南角的玄色旌旗——绣着金线蟠虺纹的秦军战旗正在晨雾中半卷。
"楚王竟允了秦使观礼?"
她旋身时珠履碾碎祭牲的血痂,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拂过青铜觥。
昨夜浸过乌头汁液的酒器边缘,此刻正被秦军将领的护甲折射出冷光。
《招魂》的巫音陡然拔高。
沈青瓷踩着鼓点倒退七步,腰间的玉组佩突然崩断。
当二十七枚玉璜坠地的脆响引发骚动时,她赤足踏着公子兰的脊背跃上犀尊,染毒的甲尖划过秦将面前的黍稷盘。
"魂兮归来!"
她唱到"归来"二字突然转调,喉间震颤的尾音惊起檐角栖息的朱鹮。
这些被楚巫豢养的神鸟俯冲而下,尖喙精准叼走秦将腰间三棱箭簇——那上面淬着的黑紫色毒液,与之前刺穿她腰腹的箭头如出一辙。
秦将按剑起身的瞬间,沈青瓷的水袖卷翻九枝灯。
滚烫的蜂蜡溅在他玄铁护腕上,融化的蜡油里浮出细如发丝的蛊虫。
这是她今晨用祭坛乌鸦血喂大的铁线蚓,专蚀青铜甲接缝处的犀胶。
"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她吟唱着《招魂》中最诡谲的段落,足尖点过龟甲裂纹。
当秦将的环首刀出鞘三寸时,昨夜埋在地砖下的曼陀罗根茎突然爆开。
致幻的淡紫色烟雾中,沈青瓷看见他瞳孔骤缩——那是将死之人看见幽冥的征兆。
沈青瓷趁机扑倒在祭牲血泊里,染血的广袖故意扫过秦将战靴。
藏在指甲缝里的蛊卵,正随着她痉挛的指尖滚进对方皮革绑腿的缝隙。
这些用三天前溺亡者脐血滋养的蜉蝣蛊,将在七日后城破时啃穿他的腿筋。
"大巫......"公子兰颤抖的佩玉声逼近。
大司命的暴喝在耳边炸响:
"西陵氏血脉不纯!"
楚王喉间滚出的咳嗽声像裂帛的编钟,混着痰血的震颤撕开曼陀罗紫雾。
沈青瓷扑跪进祭牲温热血泊时,余光瞥见青铜鼎里自己破碎的倒影——染血的珍珠额链贴着泪痣。
"将军当心......"
她故意让染凤仙花的指尖擦过秦将护腿。
公子兰的玉佩叮当声撞碎在祭坛边沿。
沈青瓷借势拽开染血的广袖,露出雪白小臂上守宫砂。
秦将战靴碾住她尾指瞬间,她发出幼猫似的呜咽,这个声调曾让汉服变装视频冲上热搜第三。
"西陵贱种!"
大司命的骨杖砸裂她耳畔青砖,沈青瓷蜷缩起整个身子。
血泊里浮着的二十八宿星图,正与她上个月复原的漆器纹样重叠。
当郢都正门轰然崩塌时,她突然对着青铜剑刃整理散乱的鬓发——这个临刑揽镜的动作,曾引发抖音#破碎感美学#话题狂欢。
秦军主将的环首刀挑开楚王玉冠时,沈青瓷盯着他护腕缝隙里蠕动的蛊虫。
七天,只需要七天,这些用溺亡者怨气养大的蜉蝣就会蛀空他的腿骨。
她突然笑得眼尾发红。
楚王头颅滚到祭坛边缘时,沈青瓷赤足陷在血泥里,脚踝银铃早被凝血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