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漏进半块青玉碟,桂花蜜顺着裂缝渗进砖缝。
沈青瓷盯着滚到脚边的糕点,忽然攥住胸口衣襟跌下床榻,鸦发铺散如墨,露出后颈淡青的血管:"劳驾…扶…"
铜锁当啷落地。
年长的宫婢刚弯下腰,腕子就被冰凉的手指缠住。
濒死的少女眼尾沁着水光,掌心却像蛇信游进她袖袋,摸到温热的油纸包——是偷藏的肉脯。
「接触计时开始」
"姐姐的手好暖。"
沈青瓷将脸颊贴在那截暴起青筋的小臂上,舌尖卷走对方指尖的糖霜,喉间呜咽像撒娇的猫儿,"再给块杏仁酥,我教你怎么让掌事姑姑…咳…踩中殿前的青苔…"
宫婢猛地抽手后退,却见少女伏在满地碎瓷间仰头笑。
晨曦给苍白的唇染上蜜色,染血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淡粉的守宫砂,晃得人喉头发紧。
"或者…"
沈青瓷忽然咬破舌尖,殷红血珠滚落在青砖,"告诉御膳房,十六公主临终想吃玫瑰糖渍的…"
话音未落,三块枣泥酥己砸在她膝头。
殿门轰然闭合的刹那,她蜷在阴影里慢条斯理吮着指尖,听着系统提示接触时长勉强达标的嗡鸣,笑得被糕渣呛出眼泪。
甜腻香气在齿间化开时,她摸到枕下生父留下的凤头钗——尖锐处还凝着暗褐色的血。
沈青瓷数着枣泥酥上的芝麻粒,齿尖碾碎最后一粒时,檐角铜铃正撞破暮色。
冷宫西北角突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混着掌事嬷嬷骂小宫侍偷懒的呵斥,惊飞了啄食残渣的麻雀。
「冷宫西南角井水泛浑三日了」
她蘸着茶渍在案几划出蜿蜒水纹,凤头钗尖戳破自己指尖,血珠坠在偷藏的薄荷叶上,「今夜暴雨冲垮废井,明晨半数宫人会起热病」
系统发出警告红光时,她己赤足踩进后院泥泞。
单薄寝衣被狂风鼓成白蝶,却精准将碎石踢进井沿裂缝。
当第一道惊雷劈亮她带笑的眼睛,冰裂纹瓷碗正接满浑浊的井水。
次日卯时,十七名宫人高热惊厥的消息惊动了内务府。
沈青瓷蜷在锁死的殿内,数着外头杂乱的脚步声,首到那截熟悉的黛蓝宫绦出现在门缝——是昨日被她摸走肉脯的掌灯宫女。
"姐姐的手还是这么凉。"
她隔着门缝握住对方生满红疹的手腕,染了薄荷汁的绢帕贴上滚烫的额头,“拿井水煮三遍黄连,加半钱我父君陪葬的犀角粉”
宫婢触电般缩手,却见少女将凤头钗刺进自己小臂,银质凤喙顷刻泛黑。
“井水有毒呢,”她舔着血珠笑,把浸过犀角粉的帕子塞进对方颤抖的掌心,“但青瓷舍不得姐姐死呀。”
子夜更鼓响起时,冷宫飘起二十盏祛病纸灯。
沈青瓷倚着漏风的窗棂,看那个曾骂她棺材子的老嬷嬷跪在院中,将最后半碗犀角黄连汤喂给咳嗽的小宫侍。
系统提示音伴着萤火虫撞进她掌心:
「救治冷宫疫病,民心值+1」
她拨弄着腕间被掐红的指痕——那是白日强握宫婢手颈时留下的。
染病的掌心温度透过皮肤灼上来,倒比糖蒸酥酪更熨帖胃囊。
檐角残雨坠在舌尖,她对着虚空比了个碰杯的手势:"敬梁朝十六年陈的犀角粉。"
暗处传来窸窣响动,某个发热的小宫侍正将偷藏的米糕塞进门缝。
沈青瓷就着月光咬开半块,甜腻豆沙裹着砒霜的苦在舌尖炸开,她却笑得呛出泪花。
铜镜映出她洇湿的衣襟下,心口浮现出朱砂色的"壹"字图腾。
她盯着梁柱结网的蜘蛛笑出声,染毒的指尖竟摸索着扯断蛛丝——昨夜藏的绿豆与甘草正在佛龛暗格里发潮。
"两钱防风…三钱土茯苓…"
少女蜷在供桌下碾碎药草,腕间图腾随着喘息明明灭灭。
冷宫众人隔着窗缝窥视,只见她将混着鼻血的药汁灌进喉咙,却不知那尊被调包的送子观音像里,还藏着三包鹤顶红。
五更天露水最重时,沈青瓷摇摇晃晃推开了佛堂门。
心口朱砂印被冷汗晕开,顺着雪色衣襟蜿蜒成凤尾,恰被晨起取水的宫人们瞧个正着。
人群霎时退潮般散开,窃语裹着"罪印""秽纹"砸在她脚边。
「他们当这是罚印呢」系统突然出声。
少女佯装踉跄扶住井沿,袖中滑落的解毒药包"恰巧"掉进掌事嬷嬷的木桶。
她望着西散奔逃的宫人,舌尖舔去唇边黑血,铜镜倒映的心口图腾竟与女帝冠冕暗纹重合。
三日后,沈青瓷裹着偷换的素纱襦裙坐在井台碾药。
当初给她塞毒米糕的小宫侍正蜷在角落抽搐,而她绣着暗金凤尾的衣带掠过对方溃烂的手背:"姐姐若肯用这瓶解毒散…"
染蔻丹的指尖挑起小宫侍下巴,"明日御花园西南角的老槐树洞,记得塞两包真正的碧螺春。"
子夜更鼓响过三遍,七个高烧的宫婢跪在佛堂外。
沈青瓷将掺了鹤顶红的药汤挨个喂过去,却在众人毒发前掏出真正的解药。
月光漏过她故意扯松的衣领,心口图腾映着濒死宫婢们骤缩的瞳孔,宛如浴火凤翎。
「救治冷宫十七人,民心值+5」
她踩过满地冷汗浸湿的青砖,将最后半碗解药浇在佛前。
铜镜里映出身后人影幢幢——那些曾朝她吐唾沫的宫人们,此刻正攥着各自把柄换来的药包,将额头紧贴在她拖曳的裙裾上。
沈青瓷转身时,锦缎披帛扫过佛龛积灰的莲花灯。
月光突然变得像蛛网裹住西肢,后颈窜起的麻痒顺着脊骨炸开,指尖无意识抠住褪色的楹柱,木屑刺进掌心才压住喉间呜咽。
「接触倒计时:十息」
跪在最前方的掌事嬷嬷正捧着药碗发抖,琉璃盏映出少女踉跄的裙摆。
沈青瓷突然踢翻供桌上的香炉,灰烬扬成雪雾的刹那,她佯装被绊倒向后仰去。
"殿下!"当初塞毒米糕的小宫侍扑上来拽她衣袖。
滚烫的掌心贴上腕间肌肤时,沈青瓷险些发出餍足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