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巅的星轨突然偏离天枢,裴渊掌心的玉佩残片迸出裂帛之音。他跪在诛仙台旧址的焦土上,看着残佩倒影中浮现的两个身影——着流光纱裙的瑾妤正在给垂髫幼童系上红绳,而那孩童腰间挂着的,分明是裴氏失传三百年的家主玉珏。
"原来是你..."裴渊的剑气震碎三丈外的镇魂碑,碑文里浮出玄夜的重瞳。残佩裂缝中渗出的赤金血丝突然缠住他手腕,将他的神识拽入玉佩深处的记忆幻境。三百年前的月光泼洒在青石阶上,他看见自己握着半块玉佩走向神族禁地,而暗处尾随的玄夜正将曼珠沙华种子埋入他后心。
幻境中的瑾妤忽然转身,眼尾绯红比今世更艳三分。她指尖凝出的金焰照亮裴渊腰间完好的玉佩,绳结系法竟与今世瑾妤为他包扎伤口时如出一辙。"渊哥哥,这同心结要这般系..."少女的笑语被罡风吹散,画面骤然切换成玄夜捏碎玉佩的场景——飞溅的玉屑中,藏着抹连冥王都未曾察觉的赤金星芒。
现实中的裴渊突然呕血,霜刃插进焦土才勉强稳住身形。残佩表面的裂痕正在渗出黑雾,雾中伸出七十二根银发缠住他脖颈。每根发丝都系着枚青铜卦钱,钱孔中传出瑾辰沙哑的警告:"不可再窥天机!"
"由不得你!"裴渊扯断颈间红绳,绳结燃起的涅槃火顺着银发烧向虚空。火焰触及卦钱的刹那,十万大山深处的妖皇宫突然震颤,重明濒死前种在裴渊灵台的噬心蛊被强行激活。蛊虫撕咬神魂的剧痛中,残佩映出的双影突然重合——垂髫幼童与今世瑾妤的眉心同时亮起赤金神印,印纹中藏着半枚带血的凤翎。
沧溟的龙啸自东海传来,归墟海水凝成冰镜悬在诛仙台上空。裴渊在镜中看见惊心动魄的真相:三百年前自己跪在父王灵前立誓时,瑾妤的银发正被玄夜炼成傀儡丝;而此刻缠绕脖颈的银发里,混着三根属于初代战神的金丝——那是裴氏先祖与神族联姻的信物,此刻正在他血脉中苏醒。
"裴将军可瞧明白了?"玄夜的真身在冰镜背面显现,白骨指尖穿透镜面捏住残佩,"你以为的初遇,不过是本座安排的...第两百九十九次重逢。"冥王忽然捏碎镜中倒影,七十二具冰棺破土而出,每具棺中都躺着个腕系红绳的"瑾妤",她们颈侧的重瞳烙印正与裴渊心口的腾龙纹共鸣。
霜刃突然迸发龙吟剑气,裴渊的墨发无风自动。残佩碎片在空中重组,赤金星芒凝成柄刻满古神文的短刃——正是当年他亲手为瑾妤雕的及笄礼。刃尖刺入冰棺的刹那,十万大山升起赤金光柱,景昀的山河扇感应到人皇血脉的觉醒,竟自行展开南疆图,将地脉中的皇朝气运尽数灌入裴渊灵台。
"不可能!"玄夜的重瞳第一次露出惧色。裴渊额间浮现出与瑾妤神印呼应的腾龙纹,残佩映出的双影突然立体交叠——垂髫瑾妤将同心结玉佩塞进小裴渊手中,今世瑾妤正用染血的指尖为他系上平安结。两道时空的身影同时开口:"裴家世代守护的从来不是江山..."
"...是神女魂。"
山河扇应声粉碎,残页化作三百金甲神将。裴渊手中的古神文短刃穿透玄夜真身,冥王黑袍下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无数断裂的银发。每根发丝落地即燃,火中浮现的画面令天地变色:原来三百世轮回里,裴渊次次皆为瑾妤而死,那些"偶然"的相遇,俱是神女魂碎前的执念所化。
五更鼓响时,残佩彻底化为齑粉。裴渊跪在冰棺阵中,怀中抱着昏迷的瑾妤。她腕间蛇镯寸寸龟裂,露出底下被封印的同心结红绳——绳结纹路与三百世前的赠玉场景分毫不差。千里外的幽冥血海突然沸腾,玄夜的白骨王座下浮出块残破玉佩,正面刻着"裴",背面刻着"妤",裂缝中渗出的赤金星子正照亮整座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