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池的冰面裂成蛛网时,瑾妤的银发突然绞住十根苍白手指。她垂眸望着指节上缠绕的发丝,每根发梢都系着颗跳动的心脏——沧溟的逆鳞、景昀的冰魄、玉衡的霜剑、灼华的翎羽......十种不同的温度顺着发丝渗入骨髓,在灵台凝成三百世的情劫走马灯。
"娘子可知,你的头发比锁龙链更缠人?"
沧溟的断角抵在她后颈,龙息灼得冰面腾起血雾。瑾妤看着雾气中浮现的十道身影,景昀的紫微帝气正将诏书烙在她脊背,玉衡的霜剑挑开她心口妖丹的旧伤,灼华的涅槃火却顺着银发倒流,将捆缚众人的情丝烧成漫天星屑。
玄夜的重瞳自星屑中浮出,白骨手捏着半块玉玺轻笑:"好妹妹,你猜哪根情丝连着真心?"冥王指尖的傀儡丝突然暴长,穿透沧溟的逆鳞婚书、景昀的紫微星图、玉衡的霜魄剑穗——每根丝线末端都坠着个蜷缩的"瑾妤",正被不同夫君的定情信物贯穿心口。
"阿兄说过...情丝要挑最鲜艳的烧..."
瑾妤的银发突然燃起日轮金焰,发梢卷住十指往不同方向撕扯。焚天池底浮出三百具冰棺,每具棺中都躺着穿嫁衣的自己,手腕系着不同颜色的情丝。沧溟的龙吟震碎冰棺,应龙真身撞出的归墟裂缝里,瑾阳的战甲正将弑神戟刺入她第一世的喜轿。
景昀的帝印突然烙在银发之上,少年帝王撕开的胸膛里跳出半枚妖丹:"爱妃的头发,可经得起紫微星火?"卦文顺着发丝蔓延,将沧溟的逆鳞烧成灰烬。玉衡的霜剑却在此刻调转剑锋,剑气冻住灼华的涅槃火,冰刃挑开的发丝里掉出颗带血的饴糖——正是三百年前闭关时,他藏在霜窟石缝里的那枚。
"师兄的糖...原是这个滋味..."
瑾妤咬碎饴糖的刹那,十指缠绕的情丝突然暴走。玄夜的重瞳淌出黄泉水,冥王捏碎的玉玺里浮出十顶喜轿,每顶轿帘掀开的瞬间,瑾妤的银发就多缠上一根手指。沧溟的断角刺穿轿辇,龙血在虚空绘出婚书残页;景昀的紫微星火焚毁轿帘,露出里面冻着婴孩的冰晶;灼华的尾翎扫过轿顶,七十二盏魂灯映出她三百次穿嫁衣的模样。
当第十根手指缠满银发时,焚天池上空裂开归墟之眼。瑾妤看着自己的发梢在虚空中织成命盘,每道卦纹都是位夫君剜心取血的场景。玉衡的霜眸突然淌出黑血,剑气搅碎命盘的瞬间,三百根情丝突然倒卷——沧溟的逆鳞绞住景昀的咽喉,灼华的翎羽刺穿玉衡的霜魄,玄夜的傀儡丝正将弑神戟引向瑾妤眉心。
"小妤,抓住发尾!"
瑾阳的战甲碎片自池底迸射,甲片缝隙渗出的龙血凝成剪刀。瑾妤的银发缠住刃口,在十指将断的刹那,她看见每根情丝尽头都系着颗泪珠——沧溟剜鳞时的血泪、景昀刻诏时的帝泪、玉衡铸剑时的霜泪、灼华涅槃时的火泪......三百世的眼泪在此刻沸腾,将十指银发炼成斩断宿命的利刃。
焚天池水突然倒悬,瑾妤的银发在命盘中央绽开血色莲台。玄夜的重瞳碎成星尘时,十道身影的指尖同时抚上她脸颊。沧溟的断角生出情丝纹路,景昀的帝印烙着发梢余温,玉衡的霜剑缠着糖纸残片,灼华的尾翎缀满银发结——当莲台彻底合拢时,所有情丝都化作她腕间新生的蛇鳞,鳞下刻着瑾阳未写完的遗言:
"断发如断情,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