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无忌踏入县衙，一股浓烈的霉味儿直冲进鼻腔。
那股子刺鼻劲儿，差点让他背过气去，这味儿，就像他老家腌了十年的，酸菜缸子散发出来的酸臭得很。
他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鼻子，眼睛快速地环顾四周。
只见县衙内光线十分昏暗，一缕缕微弱的光线艰难地穿透尘埃，隐约能看到蛛网在各个角落肆意蔓延。
卷宗堆积得像小山一样高，纸张杂乱地散落着，整个场面看起来比狗窝还要混乱不堪。
“这……这就是县衙？”
戴无忌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感觉这里哪像是办公的地方，根本就是个大型垃圾场啊。
他深吸一口气，可那股霉味混合着灰尘的气息让他喉咙有些发痒。
他强忍着不适，试图让自已冷静下来，心想这七品县令看来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决定先从整理卷宗开始，好歹先弄清楚这个县的情况。
“来人！”
戴无忌大声吆喝，声音在这有些空旷的县衙里回荡着，两个衙役慢悠悠地挪了过来，脚步拖沓在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个瘦得跟竹竿似的，另一个胖得像颗球。
“大人有何吩咐？”
瘦衙役甲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戴无忌，手还不自觉地揪着衣角，一看就是个胆小怕事的怂包。
“把这些卷宗整理一下。”
戴无忌指着那堆积如山的卷宗说道，他的手指划过空气，能感觉到县衙里沉闷且有些潮湿的空气。
衙役甲吓得一哆嗦，身体像风中的树叶一样抖了起来，
“这……这不太好吧，这些卷宗可是……”
“可是什么？”
戴无忌皱起眉头，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一旁的胖衙役乙一脸不屑地抢过话头，肥厚的嘴唇翻动着，
“大人，您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这些卷宗都是按年份堆放的，动不得，动不得啊！”
他阴阳怪气地说着，还故意抖了抖身上的肥肉，那肥肉晃动的视觉冲击让人有些不适，仿佛在展示自已的权威。
戴无忌心中冷笑，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他强压着怒火，
说道：“年份？我看是乱七八糟！难道你们平时都是这样办公的？”
衙役乙嘿嘿一笑，笑声里满是嘲讽，
“大人，您有所不知，这县衙里的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戴无忌，眼中满是轻蔑。
戴无忌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猛地一拍桌子，
“啪”的一声，
在安静的县衙里格外响亮，
“大胆！本官让你们整理卷宗，听不懂吗？”
衙役甲吓得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衙役乙却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大人息怒，小的这就去……”
他拖着长腔，慢悠悠地走到卷宗堆旁，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象征性地翻了翻，嘴里还嘟囔着，
“这新来的县令，真是不懂事……”
那嘟囔声虽然不大，却也清晰地传入戴无忌的耳中。
“你……”
戴无忌正要发作，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敢问，哪位是戴大人？”
那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老旧的风箱拉动的声音。
一个留着山羊胡，身穿洗得发白的长衫的老头，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很轻，每走一步，破旧的鞋子与地面轻轻摩擦，发出微弱的沙沙声。
戴无忌正愁没地方撒气呢，这老头来得正好！
他正要开口，让这老学究评评理，看这两个衙役还怎么狡辩。
“敢问，哪位是戴大人？”
刘老夫子眯着眼，眼睛周围的皱纹更深了，他缓缓地四处张望，那双老花眼像是蒙了一层雾。
“正是在下。”
戴无忌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老头肯定要替自已说话了。
谁知，刘老夫子一见戴无忌，先是一愣，随后脸色一沉，
痛心疾首地说道：“戴大人啊，老朽本是来向您请教学问的，却不想竟看到如此一幕！这县衙的卷宗，按年份摆放，自有其道理，怎能随意翻动？您初来乍到，不敬传统，实在是不应该啊！”
戴无忌直接听懵了，他感觉这老头简直不可理喻，指着那堆乱七八糟的卷宗，哭笑不得：
“老夫子，您瞧瞧，这叫按年份摆放？这分明是——”
“住口！”
刘老夫子吹胡子瞪眼，腮帮子鼓起来，胡子一颤一颤的，
“县衙之事，岂容你质疑！年轻人，莫要恃才傲物，要懂得尊重传统！”
戴无忌感觉自已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强忍着怒火，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股霉味又钻进鼻腔，他努力让自已冷静下来。
周围衙役们，一个个都像看戏似的，他们凑在一起，小声窃窃私语，那声音像一群嗡嗡叫的苍蝇，眼神里满是嘲讽。
戴无忌感觉自已像个跳梁小丑，被这些人耍得团团转。
他独自一人走到县衙的院子里，脚下的杂草划过他的裤脚，有些刺刺的感觉，他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内心无比纠结。
这上任第一天就碰了一鼻子灰，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指穿过头发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有意思，真有意思……”
戴无忌冷笑一声，心中暗道：
“老夫子，衙役，你们真当我好欺负？等着瞧吧！”
他不再理会那些阴阳怪气的衙役，撸起袖子，开始亲自整理卷宗。
这堆积如山的卷宗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份份被分类、整理、归档，井井有条。
戴无忌的动作行云流水，他的手快速地翻动着卷宗，纸张在他指尖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眼神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就像一位技艺精湛的工匠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在戴无忌身上，那丝丝缕缕的阳光带着温热的触感，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一些原本看热闹的衙役，渐渐被他的认真所感染，他们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戴无忌，眼神中流露出敬佩之色。
他们心中暗暗佩服：
这位新来的县令，看着文弱，没想到还挺有韧劲。
“这字写得，真是一绝！”
瘦衙役甲忍不住赞叹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
“可不是嘛，比咱县里那几个秀才写得都好！”
胖衙役乙也附和道。
然而，刘老夫子却依旧不依不饶，他摇头晃脑地走到戴无忌面前，指着卷宗说道：
“戴大人，这卷宗的摆放，自古以来都是按照……”
“老夫子，时代在进步，管理方法也要与时俱进。”
戴无忌打断了他，“您说的那些老规矩，早就过时了！现代化的管理理念，才能提高效率，更好地为百姓服务。”
“一派胡言！”
刘老夫子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
“你这是离经叛道！老祖宗的东西，岂容你随意更改！”
“老夫子，您所谓的‘老祖宗的东西’，就是看着百姓受苦，就是看着县衙效率低下？”
戴无忌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我就是要改变这一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让步。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急促的脚步声在县衙里回响，他气喘吁吁地喊道：
“大人！不……不好了！粮库……粮库好像出事了！”
“粮库？”
戴无忌心中一紧，意识到这是一个重大问题。
他顾不上再和刘老夫子争论，立刻起身说道：
“走！去粮库！”
县衙内的众人面面相觑，都在猜测这位新县令会如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事件。
戴无忌快步走出县衙，脚下生风，心中暗道：
“我倒要看看，这粮库里，究竟藏着什么猫腻！”
他走到粮库门口，目光如炬地盯着门口的两个看守，眼神中带着审视的意味，沉声说道：
“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