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君和萧衍华正说着话，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哄闹。
"七殿下在楼上？"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老夫来接我家丫头。"
云沐君听出是父亲的声音，心中一动。萧衍华也站起身："云将军来了，本王这就下去相迎。"
楼梯口，云铁柱一身戎装，虎目含威。见到萧衍华，他故作惶恐地弯腰行礼："末将见过七殿下。"
"云将军快快请起。"萧衍华伸手虚扶，"将军这是......"
"听说殿下请我家丫头喝茶，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来看看。"云铁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殿下平日不是最喜欢去醉香楼听曲吗？怎么今日改了性子，跑到这醉仙楼来了？
莫不是那边的花魁不伺候了？还是听说我家丫头在这，特意跑来显摆学问？"
萧衍华面色微窘："将军说笑了......"
"哈哈哈，"云铁柱爽朗大笑，拍了拍萧衍华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拍趔趄，"殿下莫怪老夫说话直，就是觉得您这般贵胄之躯，成日里在这种地方转悠，怕是不太合适。依老夫看，多去太傅那里听听课，学好了再来显摆。"
"爹爹。"云沐君适时上前，"女儿失礼了，让您费心。"
"走吧。"云铁柱瞪了萧衍华一眼，"你娘还等着你回去用晚膳呢。"
回府的马车上，云铁柱板着脸："这小子，打小就是个滑头。你没瞧见他听我说话时那副表情？哼，一肚子的小心思。"
"爹爹......"云沐君想为萧衍华解释。
"解释什么？"云铁柱咧嘴一笑，"你爹我在朝堂上打过多少场仗？就他那点心思，还想糊弄你爹我？整日在醉香楼听曲儿，今儿个突然改了性子，跑醉仙楼来装正经。论玩心眼，他还嫩着呢！"
云沐君忍俊不禁。父亲看似粗豪，可这一番话却是说到了点子上。萧衍华今日确实反常。
"再说了，"云铁柱哼了一声，"他那点本事，也敢打我云家闺女的主意？让他先把功课做好再说。听说昨儿个朝会上，圣上问他边防之事，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这水平，还想来招惹你？"
云沐君忍不住笑出声来。父亲这是明着夸自已，暗地里却在贬低萧衍华。这般机锋，倒是不输朝中那些老狐狸。
"好了，回家吧。"云铁柱板起脸，"记住爹爹的话，离那小子远点。不是爹爹小看他，就是觉得配不上我闺女。"
另一边，客栈中。
"公子，您这是何必呢？"阿福看着眼前的谢槿知，小心翼翼地劝道，"今日连太傅府都没能进去，若是去找三皇子，怕是......"
"闭嘴！"谢槿知厉声打断，"你懂什么？太傅不识抬举，云沐君也敢看不起我，这京城中，就没人能看出我的才华吗？"
阿福被他吓了一跳，却仍忍不住说："公子，您是寒门出身，这些权贵怎么会真心相待？您明明......"
"明明什么？"谢槿知冷笑，"明明就是个普通人？明明就该认命？我告诉你，这一切都会改变。他们总有一天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公子，您冷静些。"阿福哽咽道，"从小到大，是您教导我说，读书人要有傲骨，要靠自已的本事出人头地。可如今您......"
"够了！"谢槿知猛地站起，"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已在做什么？就是因为出身低微，才更要抓住每个机会。你以为那些高门大户的子弟，靠的是什么？还不是家世和关系！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攀附权贵？"
"可是公子，您变了。"阿福流着泪说，"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走吧。"谢槿知转过身，"我不需要一个懦弱的仆人。等我飞黄腾达那天，你就知道我是对的。"
看着阿福黯然离去的背影，谢槿知攥紧拳头。你们一个个看不起我，等着吧你们总会后悔的。
黄昏时分，三皇子府门前。
谢槿知已经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三皇子萧衍玉的马车缓缓驶来。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
"站住！"府门侍卫喝道，"何人擅闯？"
"在下谢槿知，有要事求见三皇子殿下。"谢槿知不慌不忙，"还请通报一声，就说在下有关海寇之事要禀报。"
"放肆！"侍卫正要动手，马车中传来一个声音："让他过来。"
萧衍玉掀开车帘，打量着谢槿知："你说有海寇的消息？"
"殿下明鉴。"谢槿知拱手，"在下虽是寒门学子，却对海防略知一二。海寇之患，表面上是前朝余孽作乱，实则暗藏玄机。"
萧衍玉眯起眼睛："哦？此话怎讲？"
"海寇多盘踞在崇明岛一带，与沿海商人勾结。他们不仅走私货物，更暗中收买官员。太子此次南下，怕是......"谢槿知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停住。
"随本王进府细说。"萧衍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个举子，竟然知道这么多内情？
三皇子府的书房中，谢槿知侃侃而谈："殿下可知，那些海寇为何能在海上立足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他们与沿海商人官员勾结。每次官兵围剿，都会提前走漏风声。"
"哦？你如何得知？"萧衍玉饶有兴趣地问。
"在下虽出身寒微，却也留心时事。"谢槿知胸有成竹，"太子此次南下为了剿匪，但那些商人为了钱财没少和贼寇打交道，若查出来了，那些商人岂会坐以待毙？他们一定会暗中资助海寇，以求自保。"
萧衍玉眼中精光一闪："继续说。"
"更重要的是，"谢槿知压低声音，"这些海寇中，有不少是之前江南一带的好手。他们熟悉水道，知道风向潮汐。若是遇上风浪，官兵反而会吃亏。这正是臣所担心的。"
萧衍玉暗暗点头。这个寒门学子，对海防之事竟然如此了解。而且他说得没错，太子此行凶险异常。
"你既知道这些，为何不去太子麾下效力？"萧衍玉试探道。
"殿下明鉴。"谢槿知拱手，"在下虽然年轻，却也明白，太子身边能人众多，未必看得上在下这点浅见。反倒是殿下......"
萧衍玉大笑："好一个会说话的。本王且问你，若是让你谋划此事，你有何良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