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林间,楚云裳与萧衍明并马而行。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山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远处不时传来鸟儿的鸣叫声,整个山林显得格外宁静祥和。
"前面好像有动静。"楚云裳突然勒马低声说道。她生在兵部尚书府,从小跟着父亲学习骑射,对于山林中的动静格外敏感。
萧衍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灌木丛中隐约有黑影晃动。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是野猪。"语气中难得带着几分笃定。
他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羽箭,动作娴熟地搭弓瞄准。那份沉稳与专注,与平日里那个不显山露水的五皇子判若两人。楚云裳正要开口提醒野猪的位置,却见萧衍明已经松弦。
"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去。那头野猪应声倒地,竟是一箭毙命。箭正中要害,既快且准,显然是经过千百次练习才能达到的境界。楚云裳不禁惊讶,她原本以为五皇子只是个喜好读书的文弱书生,没想到箭法竟如此了得。
"殿下好箭法。"楚云裳由衷赞叹,美目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萧衍明难得露出一丝得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不敢当。君子六艺,射艺也略懂一二。只是平日里看书多些,所以大家都以为我只会读书。其实父皇常说,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读书之余也该练练身子。"
话音未落,一只野兔突然从草丛中窜出。萧衍明几乎是下意识地又是一箭,那野兔连叫都没叫出声就倒在了地上。这一箭更是神妙,竟是在野兔跃起的瞬间射中,可见其眼力与箭术都已臻至化境。
"咦?"楚云裳眨眨眼,美目中满是惊讶,"殿下这箭法,可不像是'略懂一二'啊。这般身手,就算是在我父亲的军营里,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正说着,远处传来野鸡的叫声。萧衍明嘴角微扬,又是一箭射出。羽箭穿过重重枝叶,准确地射中了那只正欲起飞的野鸡。这一箭更是绝妙,要知道飞禽向来难打,尤其是在这种枝叶繁密的山林中。
"殿下为何平日不展露这等身手?"楚云裳忍不住问道。在她的印象中,五皇子总是独来独往,除了看书就是在御花园里发呆,从未见他展现过任何武艺。
萧衍明沉默片刻,仿佛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兄弟们从小就喜欢武艺,太子哥哥更是随父皇打仗。我若是也表现得好强,反而显得刻意。更何况..."他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我这个五皇子,本就该低调些好。"
楚云裳还想再问,却见萧衍明已经翻身下马,开始收拾猎物。他的动作利索而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前面有条小溪,我记得那里风景不错。不如我们去那里休息片刻如何?"
来到溪边,萧衍明熟练地生起火来,开始处理猎物。从找柴火、生火到处理猎物,每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楚云裳在一旁看得入神,没想一位尊贵的皇子，竟会做这些事情。
"其实我小时候,最喜欢和母妃一起生火做饭。"萧衍明一边处理猎物,一边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故事,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母妃原本只是一个逃难的奴婢,因缘际会遇到了父皇,这才有了我。那时候父皇还在打天下,救下了逃亡的母亲，母亲为感恩自愿为妾为奴。建朝之后,父皇忙于朝政,很少来后宫。母妃没有家世背景,在宫里过得并不如意。"
他的手很巧,三两下就将野猪肉串好,放在火上烤制。山风送来阵阵肉香,倒是勾起了楚云裳的食欲。"有段时间,连太监都敢克扣母妃的膳食。但母妃从不与人计较,只是默默忍受。她总说,能生下我这个皇子,就已经是菩萨保佑了,不该再奢求什么。"
楚云裳安静地听着,看着火光映照在萧衍明脸上,那总是波澜不惊的面容此刻竟显得格外柔和。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在宫中艰难求存的母子二人。
"母妃以前在民间时就手巧,会做很多小吃。"萧衍明翻动着烤肉,眼中带着追忆,"她总是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带着我去宫中的偏僻处,生起小火煮些东西。虽然食材简单,但那种温馨的感觉,至今想来都觉得暖心。"
"那个时候,母妃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发现，明明她也是皇上的妃子的......有时候只是煮个鸡蛋,有时候是烤些糯米团子。但无论是什么,都是母妃亲手做的,都让我觉得特别香。"
"所以殿下才会这般熟练。"楚云裳恍然。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五皇子总是独来独往,为什么对权势不感兴趣。
溪水潺潺,火光摇曳。萧衍明继续诉说着往事,那些不为人知的点点滴滴,那些深藏心底的温暖与酸楚。楚云裳静静听着,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她第一次看到这个总是沉默的五皇子展现出如此鲜活的一面。
"母妃总说,做人要懂得知足。"萧衍明将最后一块烤肉递给楚云裳,"所以我从不争抢什么。能安静地看看书,吃些好吃的,就已经很好了。"
"其实父皇后来也知道了这事,"萧衍明继续说道,"有一次他突然出现在母亲的后花园,吓得母妃手足无措。但父皇只是笑着坐下来,也要了一个烤鸡蛋。从那以后,我和母妃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楚云裳接过烤肉,看着萧衍明在火光下专注的侧脸,真想不到。这个表面平和的皇子,内心深处藏着这样一段往事。不由的，楚云裳竟为他心疼起来。
春日的暖阳洒在两人身上,映照出一派温馨的景象。这一刻,山林寂静,溪水潺潺,似乎连时光都变得温柔起来。楚云裳看着萧衍明专注烤肉的样子,突然希望，这一刻能够久一些再久一些，然而远处一声狼嚎打破了两人的温馨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