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顾大顺之后村儿里出的第二个廪生。
早在今早,县衙的人便把几十斤廪粮送来了。
那白花花的大米,瞅着比顾大顺的还好呢!
村民们像是头一次认识萧六郎似的,想上前搭话又不敢。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人家是秀才了!
“张伯,张婶。”萧六郎与二人打了招呼。
这家子都是热心肠,当初顾娇葵水腹痛,就是张婶借了红糖给萧六郎。
二人受宠若惊,话都接不上了!
之后,萧六郎又陆陆续续碰上几个村民,他都与他们打了招呼,不过分热络,也不过分冷淡,与往常的清冷样子没什么两样。
终于,他到了家门口。
因没提前递消息,所以家里人并不知他今日回来。
后院传来小净空叭叭叭的声音。
萧六郎迈步走了进去。
被阳光铺满的后院,顾娇正在给小净空洗头。
小净空圆溜溜的小光头上长出了青色的发桩子,他特别得意地问顾娇他头发多长了,是不是又比前几天长了。
老太太坐在一旁的藤椅上,一边看小美和尚出浴,一边嗑瓜子。
她身边的小板凳上坐着薛凝香一岁大的儿子狗蛋。
狗蛋正在慢吞吞地啃玉米棒子。
第一个发现萧六郎的是小净空。
小净空将脑袋低下去,从小裆裆下往后望,一眼望见了倒着的萧六郎!
他认了半天:“咦?坏姐夫?”
顾娇舀水的动作一顿,静静地扭过头来。
一个多月不见,家里人都有了变化,小净空长头发桩子了,老太太越活越年轻了,她似乎长了个子,也更有了几分少女青涩美好的样子。
她的胎记依旧在脸上,却并不像一块丑陋的红斑,反而浑似一朵妖娆的花,在清冷孤独的气质里绽放出一抹明艳动人的色泽。
艳若桃李。
而他也高了,眉宇间褪去了几分少年气息,多了一丝矜贵尊华的书香气。
二人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谁也没说话。
“六郎回来啦?”老太太语气轻快地回过头,“带什么好吃的没有?”
萧六郎回神:“带了。”
他说着走上前,却没看门槛,一个踉跄险些摔了。
顾娇一脸镇定地转过身,继续给小净空冲澡澡。
只是她刚一瓢水下去,就听小净空大叫:“哎呀!好冷呀!”
顾娇大囧。
舀、舀错水了。
老太太看一眼顾娇,又看一眼萧六郎,眼神迷之意味深长。
感觉自己不久就要抱小重孙孙!
顾娇无缝切换问起了冯林。
萧六郎也答得一本正经:“他回书院了,去府城一个月,耽搁了不少课。”
这次多亏了冯林,他的好,顾娇记下了。
二人说话间,几只嫩黄色的小鸡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萧六郎这才发现,自己离家月余,家里竟然开始养鸡了。
顾娇对养鸡不感冒,是小净空偶尔看见隔壁家的小鸡崽,喜欢得不行,问顾娇他可不可以养几只。
顾娇说可以养,但有个条件,他必须自己照顾小鸡,喂食喂水、清扫鸡粪都不能假手于人。
为了让小净空明白养鸡的难度,顾娇让他先去薛凝香家喂了两天鸡,不仅有萌萌哒的小鸡崽,还有已经发育成熟不再可爱的老母鸡和大公鸡。
且顾娇告诉他,所有现在看着可爱的小鸡崽,有一天都会长成老母鸡和大公鸡。
结果这都劝退不了他,顾娇只能让他养了。
他养了七只,每一只都肥嘟嘟的。
他还给它们取了名字,从一到七,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辨认它们的。
萧六郎给老太太带了平城特产——糖渍杨梅干,这个时节杨梅刚结果,果子不大,酸味很浓,但这种杨梅最适合糖渍,酸甜的口感吃起来不会腻。
别看只是两罐吃食,但这是平城最有名的一家糖渍杨梅干,又恰逢考试学生多,每天几乎一出来便被一抢而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