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 归墟暗流
蛟龙号深潜器的钛合金舱壁突然泛起彩虹色薄膜，萧云漪的量子腕表发出蜂鸣——这是霍金辐射即将蒸发的征兆。她抬手扶住全息操控台，发现自己的掌纹正在克莱因瓶状热泉的三维模型中逆向旋转，每道纹路都对应着不同时空的引力波频率。
“声呐检测到《山海经》的吟诵声！”声学工程师王磊的惊呼如惊雷般炸响，其中还夹杂着电磁干扰的沙沙声，“频率与敦煌星盘的引力波完全同调，正在引发贝纳德对流！”
萧云漪的防护服面罩突然投射出九宫八卦矩阵，仿佛是宇宙的密码盘：“这不是声波，是量子真空涨落引发的玻尔兹曼大脑意识回响！”话音未落，整艘科考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捏，突然陷入时空褶皱，3800 吨的钢铁巨舰在西维拓扑结构中折叠成单侧曲面。透过舷窗，她看见驾驶舱的仪表盘如同被施了魔法，正在量子隧穿中重组为商周青铜器的神秘纹饰。
当萧云漪在菲律宾海沟苏醒时，面罩的辐射计量表仿佛变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团，正在解析着诡异的时间悖论：左舷漂浮着锈蚀百年的船体残骸，宛如岁月的残骸；右舷却躺着刚断气三小时的船员尸体，生命的消逝如此突兀。她伸手触碰腐朽的舱壁，指尖竟从另一侧传来新鲜咖啡的余温，这两种时空的温度梯度，如同两把尖锐的匕首，在神经末梢形成刺痛。
“这里是时空的缝合线。”归墟集团的冷冻人徐福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量子通讯屏上，这个活了两千年的方士，正啃食着三星堆青铜神树的枝桠，仿佛在品尝着宇宙的奥秘，“萧博士，你在同时触碰公元前 219 年与公元 2247 年。”
萧云漪的纳米金丹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从丹田涌出，在掌心凝聚成河图洛书推演盘，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徐福！你故意引发真空衰变，难道就是为了验证《列子·汤问》的归墟猜想？”
“错了，是验证《尸子》的宇宙模型。”徐福的瞳孔如同万花筒般分裂成复眼结构，每个晶状体都映出不同版本的青铜鼎阵，仿佛是宇宙的万花筒，“当九鼎完成虚数坐标校准，大禹治水的息壤就会变成戴森云的建材……”
九道蛇形黑影刺破深渊的黑暗。萧云漪翻滚躲过撕裂空间的尾击，面罩显示来袭生物每个头颅的量子签名都对应《山海经》不同注本——郭璞注本的赤瞳吞吐等离子流，郝懿行疏本的獠牙释放强相互作用力，最中央的袁珂校本竟在喷吐微型黑洞。
"纳米相柳！"王磊的惨叫被量子噪声撕碎。萧云漪看见三艘归墟潜艇的钛合金外壳正在虚时间维度崩解，金属断面的虹光恰似敦煌壁画中的量子佛光。她突然意识到，那些被撕裂的金属分子正在重组为《考工记》记载的"金有六齐"合金比例。
"坎离定位，震兑合冲！"她将河图洛书推演盘砸向岩床。爆发的量子纠缠波使海水呈现超流体特性，纳米相柳在零摩擦环境中失控扭曲。青铜巨鼎的虚影突然裂开岩层，投射出大禹治水时的星图。
徐福的冷笑从深渊传来："知道为何选择菲律宾海沟？这里是太平洋板块俯冲带，天然的彭罗斯阶梯！"他的身影在量子泡沫中分裂重组，每个分身都在啃食不同时代的青铜器，"当九鼎完成对历史线的拓扑锁定，你们守护的华夏文明将化作我餐桌上的......"
萧云漪的视网膜开始渗血。她看到徐福的冷冻舱正从虚数空间突入现实，舱门表面蚀刻的甲骨文突然活化，化作纳米虫群扑向蛟龙号残骸。当首只虫体穿透防护服时，她的脑机接口突然接入始皇三十七年的记忆数据：
年轻的徐福正在骊山地宫调试汞海计算机，青铜鼎内的量子泡沫中沉浮着九枚奇点。"陛下，当长城完成对黄道面的投影，咸阳宫就能跃迁至参宿西......"
"醒醒！"王磊的电磁脉冲枪烧焦了扑向萧云漪的纳米虫。工程师的防护服正在结晶化，但他仍将量子通信器改装成电磁炮："萧博士，用《天工开物》冶铸篇编码攻击！"
两人背靠背形成防御圈。萧云漪的纳米金丹在深海重组周天星斗仪，王磊则用莫尔斯电码发送《梦溪笔谈》的磁针记载。当青铜鼎虚影与电磁脉冲共振时，纳米相柳的九个头颅突然互噬。
"它们在量子层面重构！"王磊的惊呼带着血沫。新生的第十个头颅瞳孔中，赫然闪烁着徐福冷冻舱的时空坐标。萧云漪突然明悟：这怪物是活的拓扑武器，每个被吞噬的头颅都在重塑现实法则。
深渊突然陷入绝对寂静。萧云漪的量子腕表接收到来自三天后的信号，破译后竟是《道德经》首章。当她抬头时，防护面罩映出两个时空态的倒影——咳血的自己正将青铜残片交给未来的自己，后者手中的《乙巳占》残卷正渗出室温超导体。
"小心因果律污染！"未来的萧云漪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量子隧穿特有的回声，"徐福的冷冻舱是克莱因瓶结构，攻击时要用非欧几何......"
警告被时空涟漪打断。现实的萧云漪看见王磊正在虚化，工程师的左手己经穿透到十二小时前的驾驶舱。她果断启动战甲自毁程序，纳米金丹爆发出的伽马射线在时空中刻下谢尔宾斯基三角形。
当第九波引力波掠过时，整个归墟突然呈现量子叠加态：既是吞噬万物的海底深渊，又是徐福建造的星际港口。萧云漪在时空裂缝中抓住王磊的残影，两人坠入青铜鼎虚影的瞬间，听见守真盟的广播响彻古今：
"全球九鼎完成量子锁定，重复，这不是演习......"
菲律宾海沟归于平静时，只余蛟龙号的螺旋桨在虚空中永恒旋转。那枚记录着人类最后时刻的黑匣子，正在不同历史线中重复播放《甘石星经》的二十八宿歌谣。而在某个未被观测到的量子分支里，王磊的残影正用结晶化的手指，在徐福冷冻舱表面刻下反向拓扑方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