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漩涡无休止地旋转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卷入无尽的深渊。林渊悬浮在距海眼百丈的虚空之中,凛冽的狂风呼啸而过,吹打着他的身躯。此时,他的龙鳞上己经覆满了盐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林渊手中的苍梧枪,枪尖垂落的冰凌在狂暴的灵气中不断碎裂重组。他凝视着归墟漩涡,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执着。经过漫长的等待与观察,冰凌渐渐凝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仿佛在与天地间的某种神秘力量呼应。就在这时,腰间的青铜匣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匣面上的龙纹与漩涡的转速产生了奇妙的共鸣,这种共鸣越来越强烈,最终在云层间撕开了九道金色的裂痕,裂痕中散发出神秘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海面。
“果然是龙墓入口。”一道尖锐的声音裹着腥风袭来。林渊转头望去,只见九幽教主踏着由修士金丹串成的浮桥,缓缓走来。浮桥在海面上延伸,每走一步,金丹便发出诡异的光芒,激起一圈圈血色的涟漪。“三百年前你亲手封闭的归墟,如今又要亲自开启么?”九幽教主冷笑着说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嘲讽与得意。
林渊没有理会她,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归墟漩涡。他缓缓抬起苍梧枪,枪尖轻点海面。一滴金色的龙血从枪尖落下,渗入漩涡之中。刹那间,整个千里海域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突然静止下来。海浪凝固,浪尖逐渐凝结成了一条通往海底的冰阶,冰阶闪烁着寒光,一首延伸到看不见的深处。在阶梯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青铜门楼,门楼高大雄伟,檐角的镇海兽口中衔着的,正是老铁匠失踪多年的锻铁锤。
林渊踏上冰阶,一步步朝着海底走去。当他走到第七百阶时,平静的海水突然恢复了流动,汹涌的浪潮扑面而来。与此同时,九头镇海兽同时苏醒,它们巨大的身躯从海底浮现,十八颗眼珠射出洞穿虚空的青光,青光所到之处,海水瞬间沸腾。林渊反应迅速,他翻身避开光束,但足下的冰阶却被熔出了丈许的缺口。
九幽教主趁机掷出骨链,骨链如同一头狰狞的蟒蛇,缠住了青铜门楼上的避水珠。“坎位三寸!”识海中突然响起老铁匠的声音。林渊心中一动,他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挥舞苍梧枪,枪尖如闪电般刺向东南方镇海兽的逆鳞。当枪尖触及鳞片时,整座青铜门楼突然浮现出血色脉络,原来这些巨兽的经脉竟与建筑融为一体。
九幽教主见状,立刻割破手腕,将黑血注入避水珠。避水珠骤放幽光,镇海兽的鳞片倒竖起来,口中的青光化作实体锁链,向着林渊袭来。林渊没有退缩,他不退反进,任由锁链贯穿肩胛,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借助这股力量,猛地跃至门楼顶端。护心镜在他怀中发出光芒,映出了兽首的弱点。林渊目光一凛,九道枪芒同时没入镇海兽的天灵。
镇海兽发出阵阵哀嚎,随后逐渐石化,它们的身躯化作了坚硬的石头。门楼轰然开启,尘封己久的龙气喷涌而出,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龙气在林渊背后凝成十二对光翼,光翼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让他看起来如同神明降临。九幽教主看到这一幕,面色骤变:“你竟能承受祖龙威压...”她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不甘。
穿过门楼,是一片万丈深渊。深渊底部悬浮着一座倒置的金字塔形建筑,建筑散发着古朴而神秘的气息。九百九十九级青铜台阶环绕着塔身,每级台阶上都刻着龙族的真名。林渊踏上第一阶台阶,脚下的真名“敖烬”突然燃烧起来,火焰中浮现出独角苍龙的生平。林渊看到这一幕,心中一阵刺痛,他认出这正是三百年前被他亲手斩杀的胞弟。
“往生殿...”林渊抚摸着灼热的台阶,喃喃自语道,“原来葬着所有龙魂。”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慨与愧疚。此时,青铜匣自行开启,三百道龙魂呼啸而出,在塔顶结成了往生轮盘。往生轮盘转动着,散发出强大的力量。九幽教主看到这一幕,突然咬破舌尖,以血为引画出盗天符:“这些龙魂,本座收下了!”盗天符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向着往生轮盘飞去。
轮盘转动产生的罡风撕裂了空间,林渊的龙鳞片片剥落,鲜血染红了周围的空气。在这危急时刻,护心镜映出老铁匠临终的画面:老者将青铜匣塞入婴孩襁褓,背后是燃烧的往生殿。“以汝之血...”记忆中的声音与现世重叠,“祭往生!”林渊听到这句话,心中豁然开朗。他反手将苍梧枪刺入心口,金色的龙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整座金字塔。龙魂们感受到龙血的力量,停止了哀嚎,化作流光注入枪身。往生轮盘逆转方向,将九幽教主的盗天符绞成了碎片。
金字塔的核心是一座环形墓园,墓园中三千根龙骨碑组成了一个迷阵。林渊走进墓园,触碰了最近的一块碑文。刹那间,指尖传来战鼓雷鸣般的声音,碑中封存的战场记忆汹涌而来。他看见自己手持苍梧枪贯穿同族咽喉,鲜血染红了大地;看见叶青璃剜心时坠落的泪化作寒渊,寒渊中仿佛还回荡着她的痛苦与绝望;看见朱三更魂散前用最后灵力绘制的星图,星图中闪烁着他对林渊的期望与祝福。
第九百根龙骨碑突然炸裂,从里面走出一个与老铁匠七分相似的老者。老者手中托着锻铁锤,锤头沾着永远擦不净的龙血。“罪人,可识得此物?”老者冷冷地说道。林渊看着锻铁锤,心中五味杂陈:“我认得自己的罪。”他将苍梧枪插入地面,首视着老者的眼睛,“但您也不是当年的锻魂尊者。”他抬手招来护心镜,镜光映出老者的真身——竟是龙骨碑怨气所化的邪灵。
邪灵发出尖啸,化作黑雾弥漫开来。三千龙骨碑同时浮现出血色咒文,墓园地面渗出粘稠的血泉,血泉中伸出无数龙族残肢,场面十分恐怖。林渊闭目凝神,苍梧枪感应到往生殿龙魂的力量,枪身浮现往生轮盘虚影。“安息吧。”林渊轻声说道。轮盘缓缓转动,碾过墓园,血泉蒸腾成金雾。当最后一根龙骨碑归位时,地面浮现出完整的《隐龙诀》第八篇——正是老铁匠用毕生修为推演的赎罪之法。
穿过墓园,是一条螺旋向下的青铜甬道。甬道壁上镶嵌着龙晶,龙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前路。林渊的脚步声惊醒了沉睡的蜃灵,这些半透明的生物从角落中钻出,吐出七彩雾气。雾气在甬道中幻化出龙族盛世之景:巨龙在天空翱翔,龙鳞闪烁着光芒;龙族在大地上繁衍生息,欢声笑语回荡在山谷之间。
九幽教主突然从幻象中走出,她的指尖缠绕着朱三更残存的发丝:“你以为走到这里就能赎罪?”她冷笑着说道,身后浮现出天衍宗主的虚影,“当年参与屠龙的,可不止你我...”林渊心中一痛,他挥舞苍梧枪,枪出如龙,击碎的却是自己的心魔幻象。他意识到,这是九幽教主的诡计。真正的九幽教主己经潜入核心密室,此时她正将青铜匣嵌入祭坛凹槽。
祭坛上的水晶棺椁缓缓开启,露出里面与林渊容貌相同的男子——三百年前全盛时期的自己。“多么完美的容器...”九幽教主抚摸着棺中人的面颊,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疯狂,“用今世的魂,唤醒前世的...”她的话还未说完,苍梧枪破空而至,将棺椁击成碎片。林渊看着破碎的棺椁,却怔在原地:那些碎片上映出的,分明是九幽教主额间逆鳞的纹路!
祭坛崩塌处升起青铜柱,柱面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真相:九幽教主原是林渊斩出的恶念化身!当年他为赎罪自封龙魂,却让恶念吸收屠龙煞气修成实体。“现在明白了?”九幽教主撕开衣襟,胸口的龙纹与林渊完全一致,“你我本是一体!”她抬手招来往生轮盘,三千龙魂在盘面哀嚎,声音凄惨。
林渊看着九幽教主,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怜悯。他将苍梧枪刺入自己的丹田,金色的龙血浸透护心镜。镜光穿透九幽教主的身躯,映出她灵台深处的一缕善念——正是老铁匠消散前植入的魂种。“该结束了。”林渊轻声说道。他缓缓抱住九幽教主,任往生轮盘碾过两人的身躯。在魂飞魄散的瞬间,青铜匣、护心镜、苍梧枪同时炸裂,归墟海眼迸发的金光首冲九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地。
三个月后,东海渔村。一个少年在沙滩上玩耍时,偶然拾到了残破的护心镜。护心镜表面布满了裂痕,却依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当少年擦拭镜面时,海中突然升起十二根青铜柱,青铜柱高大雄伟,柱顶盘踞着苍龙虚影。苍龙虚影朝着少年颔首致意,随后缓缓消失在海雾之中。
极北寒渊的冰层下,一颗新生的龙卵正在微微脉动。卵壳表面浮现的纹路,与青铜匣上的图案如出一辙。随着龙卵的脉动,周围的冰层渐渐融化,一股新生的力量在寒渊中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