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家都不再抱怨了,那位长官拍着每个人的后背,拍到谁,谁就上飞机,梯子和飞机甚至不是一体的,
他终于看到了“所谓运输机”里面的样子,这里面甚至连一个座位都没有,为了能装下更多的人,有人把它们全都拆了,豆饼的头顶着他的屁股,
他还是不习惯和其他人这样的赤裸相见,
还没等他发表什么意见的时候,后面就引起一阵骚动,原来是李乌拉和要麻几个因为人数问题不能上来了,
朔玉总是很疑惑为什么他们总是在这些不该要求上的小事上严格要求,飞机里当然还能装下要麻他们几个,
豆饼和不辣在舱门那里伸手或许是想把要麻拽上来,可是他俩都没成功,舱门最终还是关上了,
“豆饼,不辣,你们下来啊——!”
最后要麻被彻底关在外面,朔玉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下,康丫在他对面,飞机还没开始起飞他就己经开始呕吐起来了,嘴里喊着“要死啦要死啦~!”
前面驾驶舱两位美利坚的飞行员正在沟通,一架连起落架都没修好的破飞机载着他们这群马上就要成炮灰渣子的人,
朔玉透过飞机的小小的窗户往外面看着,耳边听着孟烦了编瞎话和阿译说,他们一眨巴眼就到了,
他默默地伸出手贴着这架还在努力爬升的笨重飞机,释放出一点灵力帮助“她”更快的爬升到飞行高度,
朔玉觉得此时的自己和自己身边这些家伙,就像是在集装箱里东倒西歪的半价死鱼,他们极力的抓住他们能抓住的一切,来使自己的身体稳定,
呕吐袋被他们无视,因为对于骤然降低的温度和东摇西晃的身体,呕吐几乎是他们最不值得面对一件小事。
光是朔玉他一个人的身上足足挂了豆饼,康丫,迷龙,兽医,还有烦了五个人,就这还仅仅是他认出来的手,
好在伴随着飞行员的怒骂声,他们终于上天了,也终于稳定下来了。
大家在意识到飞机终于平稳之后,开始瑟瑟发抖趴在小窗子上往外看,对于第一次坐飞机的人来说,天上的景象还是很美的,
如果朔玉现在正在某航司的头等舱,他甚至还会拿出手机来给自己打卡拍照顺便发一条暗戳戳炫耀的朋友圈,
可是他现在在该死的运输机上,他只能任由黑黢黢的手抓着他的身体,然后听着他们的描述,缓缓地吐气,
帮助这样一架飞机快速的爬升到现在的高度,是一件很精细的事,
“那云彩跟我们老家那粉坨子一样,看上去就是好吃。”这是刚才对着呕吐袋大吐特吐的康丫,
“俺听俺爹说,这天上都住着神仙呢!”一脸憨厚的豆饼,眼睛不眨地看着如同开了千万朵盛开花一样的云层,同时又像是什么的炸弹炸过的冲击波。
“这里面还住着龙呢,就猫在这个云层里,他把你吃进去,再吐出来,你人就到东北了!”
这个是三句话不离东北的迷龙。
“对嘞对嘞,你自己害怕,也要把其他人给吓得半死!”
兽医岁数大了不爱看高空,这会提醒他自己正离地面很高的地方,他看一眼怕自己的心脏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摔成八瓣,
迷龙哈哈哈大笑,扒着窗子,好像再看千里之外的那片黑土地。
他的笑声总是很有感染力,他们终于不再互相攀爬着,朔玉终于被松开了,他刚才差点被勒死,
其中的一位,大概是副驾驶员抛给他们一沓之前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布,因为高空失温也是会死人的,标准的美式发音传进朔玉的耳朵里,
“好了,现在你们放松一点,中国军人们,我保证你们会没什么事的,一会儿就到了,只要你们别让你们自己冻死就好!”
孟烦了用着他并不太熟练的英文,之前他的英文只是活跃在课本上和他父亲的那张古板的脸上,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听懂了,他现在只是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地方,
“英语!非常好,首先我们爬升,后来我们飞,然后下降到机场,我们到了地方会喝上一杯英吉利的下午茶,美味!”
那个飞行员比划着一个喝茶的动作,让朔玉只觉得好笑,对方完全的美式长相和做派,乐观无畏地在跟他们说着放松,
这让朔玉以为他们在飞机上的考验就此结束了,他们只需要等待落地就可以了,就像是把他们送上来的那位军官说的那样,
到了那里之后会有人给他们吃的,穿的和武器。
突然不辣激动的声音响起,
“要麻!要麻!是要麻他们赶上来喽——!”
湖南佬的声音让大家都纷纷爬过去看,在拥挤的云层里你就可以明白为什么禅达总是在下雨,
朔玉也感兴趣的想伸过去看一看,然后就听到孟烦了的声音大喊着“战斗机!是小鬼子的战斗机——!”
就好像是大家都做过的一场噩梦一般,阿译吓得声音破了嗓子,
朔玉叹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满脸认命的看着好多双脏兮兮的手又慌不择路地重新长到了他的身上,
飞机引擎的巨大的声响让他都听不到他自己说的话,但是他还是喊着,
“不想死的就抓紧我!”
“飞行员——!飞行员——!把飞机开到云层里——!”
对方的战斗机是配备子弹的,暴露在他们视野里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而他们所在的运输机所包裹的只有一层铁皮而己,
机枪子弹的声音在他的耳朵边响起,机舱不出意外的被打破了,
“来人,去找东西把那几个窟窿眼给堵住了啊!”
朔玉只剩一个头还归他指挥,他看着子弹打穿机舱射死了几个人,血腥带着高空的冷气一同射向他们,
“趴下,都不要站起来!”
“下落,只有躲在云层里,他们才会因为看不到我们而失去攻击目标——!”
朔玉没办法控制自己的音量对着驾驶舱大喊着,孟烦了强忍着颤抖的身体在给他做翻译,
驾驶舱的副驾驶己经被机枪打穿了身体,他现在只有一个人控制飞机了,尽管他在疑惑为什么同样的话要重复两遍,但是还是本能的照做着,
朔玉一边控制着自己,一边求着老天爷给他们靠谱一点,让云层厚一点多聚集一点,最好让对方以为要下雨打雷了才好,
追着他们的战斗机不止一架,也许是秉持着有枣没枣都打两杆子的心态,即使看不见朔玉他们飞机的身影了,也对着云层发射子弹,然后离开,毕竟像他们这样毫无反抗能力的目标今天还有很多,
由此可见情报泄露真的是能害死人的,这帮战斗机就是故意在这个时间这里等着他们的,可现在这一切都不是他们这些炮灰们该去想的,
他们即将要坠机了!
就是这最后胡乱打的子弹却不小心打中了他们飞机其中的的一个引擎,他们正在以一种自毁的速度下降,
飞行员努力的想要压低机头以保持他们在落地的时候不至于太惨,不管其他人相不相信,朔玉也在帮他一起做这件事,
其他人茫然的抓着他,零星几个倒下去的家伙让他们确定一件事,离朔玉越近越安全,越远的越倒霉,
最后他们落到了一片空地上,却只死了几个人,大多数人都侥幸的活了下来,可是他们现在哪儿?
孟烦了大喊着要着火了,喊着大家都跳下来,
朔玉也被人脱拖了出来,这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东西,救人怎么能不需要付出代价呢?
他从丹田处的经脉寸寸断裂然后又再长好,这个过程持续整个飞机的下落过程,他现在双脚发软西肢无力的只能被别人抬着走,满头都是冷汗,
孟烦了他们把还剩一口气的飞行员抬出来,朔玉爬过去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家伙没救了,握着他的手,说着“上帝会保佑你的”,如果他信上帝的话。
这位飞行员的手枪被交给了他们这伙人目前军衔最高的阿译,朔玉足足在地上躺了好几分钟,才终于又能站起来,只是脚步虚浮,但是他做的是很值得不是吗?
这么多人都还活着,
作为他们之中的营长和连长,阿译和孟烦了再加上一个强行混入得到了大家一致同意的朔玉,他们三个人组成了一个临时指挥部,
他们的目标是十一点钟方向八公里外的机场,可是在这异国的丛林和雾气中你很难判断出哪里是十一点钟方向,他们甚至抬头都看不清太阳,
康丫说了一句应该需要一把锹,埋了他们。
他们刚把死去的飞行员和他们的人堆放到一起,一个长排,当人们闭上眼睛就这么被人放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没什么区别,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他们没有找到锹,只是在他们身上盖上捡来的枝条,就全做掩埋了,
只是不巧这个时候有一个看起来比豆饼都小的鬼子侦察兵带着满嘴日语过来了,
“呀——!这都是你们干的吗?厉害厉害,斯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