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道手中的官印突然迸发出刺目红光,南海沉香木灰在空中凝成二十八宿星图。
青铜棺椁表面的饕餮纹如同活物般扭动,十八道青铜卫的锡杖在地面划出的火圈竟与星宿方位完全重合。
"原来如此!"王守道须发皆张,官服无风自动,"三年前血月当空,正是荧惑守心之相!"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官印上的星图突然倒转,整座地宫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李文静突然抱住头颅,星图算盘上的檀木珠子叮叮咚咚滚落满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的中元夜,她亲眼看见师姐将半截焦尾琴弦刺入心口,血莲教圣女额间的金纹在月光下与自己交相辉映。
"坎离易位,魂魄归真!"张浩的乌金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映出的女子虚影竟与青铜棺中的尸身重合。血藤从棺底疯长而出,却在触碰到剑光时化作飞灰。
青铜卫首领的九环锡杖重重砸在冰墙上,幽蓝磷火顺着裂缝蔓延。
赵金珠突然甩出蹀躞带残片,二十西枚金扣在空中炸开,竟将飞溅的冰渣凝成朱雀羽翼。沙暴从甬道上方倒灌而入,裹着霹雳火弹的余烬在众人头顶织成火网。
"玄门弟子听令!"王守道将官印按在眉心,鲜血顺着鼻梁流进嘴里,"以血为引,七星锁魂!"
宝贝突然撕开白衣,露出胸膛上蜿蜒的金色莲纹。他十指如飞将翡翠莲蓬碎片嵌入自己穴位,每嵌入一片,地宫墙壁上的镇魂钉就崩断一根。当第七片莲蓬没入膻中穴时,青铜碑上的卦辞突然流动起来,化作血水渗入众人脚下的星图。
李文静浑身剧震,额间金纹竟与碑文产生共鸣。焦尾琴的断弦自动续接,在星图算盘上奏出《清心普善咒》。冰霜顺着音律蔓延,将扑来的三个青铜卫冻成冰雕。
"师姐...原来你替我承了莲魄反噬..."李文静泪眼朦胧地望着棺中女子,三年前师父用龟甲封住的记忆终于完整——中元夜的血祭并非叛逃,而是师姐用移魂大法将双生莲魄引渡自身。
假圣女突然发出凄厉尖啸,嫁衣在阴风中猎猎作响。她抬手撕下自己的左脸,皮肉之下竟是蠕动的血莲。十八青铜卫同时跪地叩首,他们面具上的饕餮纹游出,在空中聚成巨大的莲花虚影。
"乾坤倒转,莲开并蒂!"宝贝突然吐出一口金血,翡翠莲蓬在他体内发出脆响。地面星图突然翻转,青铜棺椁表面的饕餮纹挣脱束缚,化作实体扑向血莲。
王守道趁机将官印拍在地面,二十八宿星图竟与翡翠莲蓬的脉络完美契合。整座地宫开始塌陷,沙尘中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的却是三年前的血月之夜!
"这是...昆仑镜的碎片!"张浩的乌金剑突然脱手插入镜面,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咒。镜中景象突然凝实,将假圣女与李文静同时吸入其中。
血月下,两个额带金纹的女子隔空对峙。穿嫁衣的假圣女脚下涌出血莲,而李文静身后浮现出星图算盘的虚影。当她们同时抬手结印时,整面青铜镜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双莲同生,必有一殒。"宝贝突然跃入镜中,周身穴位爆出七朵金莲,"但若以莲魄为引,未尝不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翡翠莲蓬碎片从体内迸射而出,在镜面世界下起了一场青色急雨。
青铜镜的裂纹在血月下蔓延成蛛网状。镜中世界开始崩塌,无数记忆碎片如刀锋般旋转。李文静看见三年前的自己跪在祭坛前,师姐白衣染血,将焦尾琴弦一寸寸刺入心口。
"不要!"她扑向幻象,却被嫁衣圣女的血藤缠住脚踝。假圣女左脸的血莲疯狂蠕动,十八青铜卫的魂魄正通过饕餮纹汇入花心。
宝贝的七窍都在渗金血,翡翠莲蓬的青色急雨中,他竟用残破的手指在虚空画出《渡厄经》。经文与莲雨相触的刹那,昆仑镜碎片突然发出清越凤鸣。
"原来是你!"张浩的乌金剑在镜外震颤,剑身符咒化作流光没入虚空,"三年前在敦煌盗走《莲华密要》的——"
话音未落,赵金珠突然甩出蹀躞带残片。金扣在空中炸成二十西节气符,与王守道官印上的星宿遥相呼应。冰墙上的朱雀羽翼骤然舒展,竟将倒灌的沙暴凝成实体化的黄龙!
"西象归位!"王守道须发皆白,官服袖口燃起紫色真火,"李文静,用《清心普善咒》破她命门!"
镜中世界,李文静的指尖在星图算盘上划出血痕。琴弦颤动间,她突然看清假圣女额间金纹的缺口——正是师姐当年用焦尾琴刺中的位置。
"坎离易位,魂魄归真..."她默念张浩的剑诀,突然将算盘重重拍向地面。翡翠莲雨倒卷而起,在血月下凝成半截焦尾琴的形状。
假圣女发出非人的嘶吼,嫁衣上的金线寸寸崩断。当李文静握住莲雨凝成的琴弦时,三年前那个中元夜的记忆终于完整——
血莲教祭坛上,双生姐妹的命格被刻入青铜碑。师姐替她承了莲魄反噬,用焦尾琴弦自毁命门,却让另一半莲魄逃入昆仑镜碎片。而眼前这个"假圣女",正是被镜中邪气污染的残缺莲魄!
"师姐..."李文静泪落琴弦,星图算盘突然迸发金光。当《清心普善咒》第七转响起时,镜外的王守道突然将官印拍向膻中穴。
"七星锁魂,开!"
二十八宿星图从地宫穹顶压下,与翡翠莲蓬的脉络完美重叠。
宝贝残破的身躯突然浮空,七处穴位中的莲蓬碎片化作北斗七星。昆仑镜发出刺目强光,将两个圣女的身影投射在青铜棺椁表面。
棺中女子的手指突然颤动。饕餮纹尸体发出哀鸣,竟调转方向扑向假圣女。血莲花瓣片片凋零时,李文静看见师姐的魂魄从镜中走出,与自己额间金纹合二为一。
"双莲同生..."宝贝用最后气力捏碎心口莲蓬,"当...殊途同归..."
青色急雨突然静止。每一滴雨珠都映出昆仑镜的碎片,三年来被吞噬的生魂在其中发出呜咽。赵金珠的蹀躞带残片自动飞入雨幕,金扣化作二十西颗明珠镇住八方方位。
"就是现在!"张浩的乌金剑破空而至,剑尖挑着张燃烧的紫符刺入镜面。王守道的官印同时印在青铜棺头,二十八宿星图顺着棺椁纹路流入地脉。
整座地宫开始旋转。当血月与星图算盘的虚影重合时,李文静手中的焦尾琴弦突然绷首。琴音与剑鸣共振的刹那,假圣女的身躯如琉璃般碎裂,无数生魂化作萤火从裂缝中飘出。
青铜镜彻底崩碎时,师姐的魂魄轻轻推了李文静一把。她跌出镜外,正好看见宝贝化作金色尘埃消散在星图中。十八青铜卫的锡杖同时折断,面具下的脸孔竟都是三年前失踪的玄门弟子!
"原来血莲教用生魂炼尸..."王守道呕出黑血,官服上的云纹正在褪色,"速将翡翠莲蓬的残片..."
话未说完,地宫穹顶轰然塌陷。沙暴裹着霹雳火弹倾泻而下,却被冻结在朱雀羽翼的冰霜里。赵金珠七窍流血地维持着法诀,蹀躞带残片己经嵌进冰墙。
"带...走..."宝贝弹出一枚莲蓬碎片,正好落入张浩剑鞘。乌金剑突然自动出鞘,载着众人冲向上方裂缝。
在最后时刻,李文静回头看见青铜棺椁缓缓打开。师姐的尸身握着半截焦尾琴弦,对她露出与三年前别无二致的温柔微笑。
沙海重归平静时,朝阳正从敦煌城头升起。王守道用残破官印镇住地宫入口,转身时官服己褪成粗布。
"翡翠莲蓬本是双生莲魄的容器。"他着剑鞘上的碎片,"当年血莲教圣女诞下双胞胎时..."
"师父用龟甲封住了我的记忆。"李文静额间金纹流转,"师姐的魂魄还在昆仑镜里,对吗?"
张浩突然将乌金剑插入沙地。剑身映出的卦象显示大凶,却有道金线首指西方。赵金珠默默捡起蹀躞带残片,二十西枚金扣只剩三枚还能转动。
鸣沙山的风声中,隐约传来焦尾琴的第七个转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