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城的地下暗河在石缝里渗着潮气,林缚沿着青石板路拐过第七个巷口时,耳尖终于捕捉到那阵若有若无的牛皮鼓响。
他摸了摸怀表里的请柬,红底黑纹在指腹下烫得发疼——三日前机械神教刺客留下的东西,此刻倒成了叩开地下世界的钥匙。
暗市入口藏在老染坊的地窖里,两个戴青铜鬼面的守卫正用铁钩挑开前来者的衣襟。
林缚上前时,左边守卫的铁钩刚要碰到他心口,右边突然伸出只涂着丹蔻的手:“许兄弟的请柬,我替他验过。”
红衣娘子从阴影里转出来,大红色纱裙扫过青石板,发间金步摇在烛火下晃出细碎光斑。
她眼尾点着金粉,笑起来时像只盯着猎物的狐狸:“上回在B2仓库杀机械神教的,是你吧?”
林缚瞳孔微缩,面上却露出流民最常见的怯懦:“娘子说笑了,小的就是个混口饭吃的。”他指尖轻轻碰了碰腰间系统模拟的铁牌——那是方才在巷口用三个凝元境武者的储物环跟情报贩子换的“许无尘”身份。
红衣娘子的指甲划过他后颈,那里还留着系统伪造的灼痕:“行,我就信你回炉重造了。”她抛来块青铜腰牌,“去后台登记,首战在戌时三刻。”
后台的血腥味比暗河潮气更重。
林缚站在布帘后,听着前一场战斗的喝彩声逐渐平息。
擂台上的灯突然转亮,主持人大吼:“下一场,许无尘对‘震山’铁芒!”
铁芒走进擂台时,金属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右拳缠着螺旋状的高频震荡器,拳峰处的蓝光像要把空气都绞碎。
林缚能听见系统在耳边刷屏:“目标机械武者,凝元境七重,震荡频率120Hz,收势间隙0.7秒。”
“小崽子,爷让你三招。”铁芒咧嘴笑,露出满嘴钢牙。
第一拳带着风声砸来,林缚侧身避开,后背贴上擂台边缘的木栏。
第二拳擦着他左肩掠过,震得木栏簌簌掉屑。
第三拳当空劈下时,铁芒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看见那小子眼里闪过一道蓝光,原本慌乱的脚步突然稳如磐石。
“收势了!”系统提示音炸响的瞬间,林缚的右掌精准按在铁芒肘弯。
那里是高频震荡器的动力枢纽,机械武者的破绽在收势时才会暴露的秘密,此刻被系统拆解成流动的光轨。
铁芒的吼声卡在喉咙里。
他感觉有股热流顺着手臂倒灌,震荡器的嗡鸣戛然而止。
下一秒,林缚的指节己经抵住他喉结:“得罪了。”
“叮!吞噬凝元境七重修为,转化完成,当前修为:凝元境八重。”
擂台下方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红衣娘子坐在二楼雅座,金步摇在指尖转着圈。
她望着那道单薄的背影,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终于凝起:“这许无尘……出拳时连呼吸都在配合对手节奏,倒像是早把铁芒的路数摸透了。”
接下来的七日,暗市擂台成了林缚的秀场。
音波古武者的玉笛刚吹出第一个音符,他便捏碎块碎瓷弹进笛孔;改造人的神经增强模块让动作快如鬼魅,他却总能在对方瞳孔收缩的瞬间预判攻击轨迹;外域佣兵的灵能刀刃泛着幽蓝,他偏在灵能波动的间隙里突进,指节精准点中对方丹田气海。
每场战斗他都留着后手:面对音波功时只用了三成内气护脉,对抗改造人时藏起了系统新解析的“震劲”,打灵能刃时甚至故意让对方划破左肩——血珠落在擂台上,却让底下看客更坚信这是个“拼命的狠角色”。
“许无尘”的名字开始在暗市流传。
有人说他是哪个隐世宗门的弃徒,有人猜他偷了机械神教的增强技术。
首到第七夜,当他踩着第十七个对手的胸口时,阴影里突然传来道沙哑的男声:“许兄弟,影蛇的酒,不喝一杯?”
林缚转身。
穿墨绿劲装的男人靠在后台柱子上,腰间别着七把淬毒短刃。
他递来的酒坛还沾着擂台的血,却被林缚笑着推开:“影蛇大人的情,我记着。但现在……”他指了指墙上新贴的晋级榜,“我还想再往上爬爬。”
影蛇的瞳孔缩成细线,突然笑出声:“好,有胆色。等你爬到顶了,这地下世界的蛋糕,分你一半。”他转身时,短刃在墙上划下道深痕,“可别死在龙王手里。”
最后一场的鼓声比往日沉了三分。
红衣娘子踩着红绣鞋走上擂台,金步摇在头顶晃出危险的光:“各位,今日的压轴——”她扫过台下突然安静的人群,“由断臂龙王亲自镇场!”
全场哗然。
有人拍桌站起,有人捏碎了酒碗。
林缚望着那道从后台走出的身影,喉结动了动——独臂,左眼蒙着黑布,剩下的右臂是泛着幽蓝的机械义肢,关节处流转着古武真气特有的淡金色光纹。
“小子,你让我想起三十年前的自己。”断臂龙王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那时候我也觉得,这擂台能装下整个世界。”他独臂抬起,义肢突然发出蜂鸣,“现在,我来教你——什么叫天高地厚。”
第一击便让擂台晃了三晃。
林缚被气浪掀飞,后背撞在防护栏上时,系统的扫描光屏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义肢能量循环存在0.3秒延迟,关节处为能量临界点。”他吐掉嘴里的血沫,突然笑了——这老东西,把古武真气和机械脉冲硬糅合,倒成了致命破绽。
“再来!”他擦着嘴角的血,故意踉跄着冲上前。
龙王的义肢带着风雷之势劈下,林缚在千钧一发间侧身,指尖精准点在义肢肘关节。
“咔——”
金属碎裂声混着古武经脉断裂的脆响。
龙王的独臂炸开成碎片,他瞪着只剩半截的义肢,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但林缚更快。
他的手掌按在龙王心口时,系统的吞噬光链己经穿透皮肤。
“吞噬古武真气(归真境三重)、机械脉冲核心(科技残片·能量转化公式),转化完成。解锁【义体能量转化】功能。”
龙王的眼神逐渐涣散。
他望着这个突然崛起的年轻人,喉间滚出句模糊的“好手段”,便重重栽倒。
擂台的灯不知何时灭了一盏。
红衣娘子踩着碎金属走上前,金粉下的眼睛映着林缚胸前的系统微光:“你……是来改变这一切的吗?”
林缚没有回答。
他转身走向后台时,怀里的系统突然震动——湮灭共鸣的提示音比往日更急,原初封印之地的坐标在视网膜上跳动,像团即将炸开的火。
暗市的鼓声还在响。但林缚知道,属于他的戏,才刚刚进入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