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寨的余烬在风里飘了七日。
林缚蹲在青岩镇最破的土坯房里,掌心抵着丹田,额角渗出冷汗。
他能清晰感觉到,原本在经脉里奔涌如溪流的真气,此刻正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那是炼气九重天的瓶颈,若不能突破至凝元境,莫说应对血狼王,连下个月的兽潮都未必撑得过。
"林兄弟,鹰眼的信鸽。"小刀掀开门帘,递来半片焦黑的兽皮,"他说荒漠驿站有新消息。"
林缚展开兽皮,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字:"赤焰客现身,寻徒。"他指腹着字迹,瞳孔微缩。
三日前系统刚提示过"湮灭源污染度持续上升",血狼王的锁链、冥奴的紫斑、小女孩脖颈的蛇纹,这些线索像乱麻缠在他心头,但此刻最紧要的,是突破。
赤焰客,曾是千机城武盟长老。
林缚记得鬼手提过,那老头因反对科技改造武道被驱逐,现在流落废土。
能被武盟驱逐的,至少是凝元境的高手——凝元境的真气,正是突破瓶颈最首接的养分。
"备两袋晶核,三瓶修复药剂。"林缚把兽皮塞进怀里,"我去黑市找鬼手。"
鬼手的地下交易所在镇西废铁堆里,腐锈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林缚刚掀开油布帘,就见那瘦子正用银镊子夹着块发光的科技残片,抬头时三角眼眯成缝:"稀客啊,林小爷不是只杀流民吗?"
"买情报。"林缚把晶核袋往桌上一磕,金属碰撞声让鬼手的喉结动了动,"赤焰客的弟子,小焰。"
鬼手的手指在晶核袋上敲了三下,突然笑了:"聪明人。
那丫头在风沙村,被变异犬围了三天。"他抽出张皱巴巴的地图,用刀尖点在红圈处,"要我说,你不如首接杀了赤焰客——那老东西的焚心诀,够你冲两层境界。"
林缚没接话,抓起地图转身就走。
鬼手的笑声追着他:"记得带够棺材板,凝元境的血,能溅你半张脸!"
风沙村的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像刀割。
林缚猫在断墙后,看着前方空地上的小焰。
那丫头不过十二三岁,灰布裙沾满血污,正背靠着半截石磨,手里举着块碎砖——她脚边倒着三只变异犬,脖颈处的伤口还在冒黑血,显然是被毒牙啃过的。
"汪!"又一只花斑犬从废墟里扑出。
小焰尖叫着举起碎砖,却见一道身影掠过她头顶,铁剑划破空气的嗡鸣后,犬头滚进沙堆。
"跟我走。"林缚扯起小焰的手腕,感觉到她在发抖,"去鹰眼的据点,那里安全。"
小焰抬头,眼底的恐惧慢慢凝成警惕:"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你父亲托我来的。"林缚说谎时眼都不眨,"他说...他说让你等赤焰客。"
小焰的瞳孔突然放大,眼泪"刷"地掉下来。
林缚心头一紧——这谎话戳中了。
他弯腰把她扛在肩上,背后传来变异犬的低嚎,但没关系,他要的,是让整个废土都知道:风沙村有赤焰客的旧徒。
三日后,鹰眼据点的木栅栏外,站着个灰袍老人。
他腰间悬着柄锈剑,发须皆白,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两把淬了火的刀。
"放了那丫头。"赤焰客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你这种靠吞噬他人修为的伪强者,也配谈武道?"
林缚抱着臂站在台阶上,小焰缩在他身侧,正攥着他衣角发抖。"她父亲说,愿你放下执念。"他压低声音,"他最后一刻,还在喊你的名字。"
赤焰客的身体猛地一震。
林缚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锈剑的剑柄在掌心勒出红印——这是动摇。
他对鹰眼使了个眼色,暗处的猎人立刻散开,形成包围圈。
"你骗我!"赤焰客突然暴喝,锈剑出鞘,一道赤红色气劲轰向林缚面门。
林缚不躲不闪,炽阳剑意从丹田窜起,剑刃上腾起半尺光焰,"叮"地架住那道气劲。
"老东西,尝尝我的吞噬。"他低喝一声,左脚猛跺地面。
鹰眼的人从西面八方涌来,带着淬毒的飞索、带倒刺的短矛——这是他特意为凝元境高手准备的杀局。
赤焰客的灰袍无风自动,周身腾起赤色火焰。
他突然反手握住剑柄,将整把剑刺进自己左肩,鲜血混着火焰喷薄而出:"赤焰焚心!"气浪扫过,三个猎人被掀飞撞在墙上,断了气。
林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真气像滚烫的岩浆,比毒蝎强了十倍不止。
他咬碎舌尖,剧痛让神智更清,左手结印,右手的炽阳剑突然爆出刺目白光——那是寂灭九斩的第七式,他吞噬毒蝎后新悟的杀招。
"噗!"剑光穿透赤焰客的右胸。
老人踉跄后退,锈剑"当啷"落地。
他盯着林缚,嘴角渗血:"你以为...赢了?
真正的武道...是...是..."
"我知道。"林缚逼近,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检测到目标临终愿望:将武学笔记交予小焰。
是否完成?"他指尖按在赤焰客心口,"我会让她拿到。"
赤焰客的瞳孔逐渐涣散。
林缚能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顺着掌心涌入体内——那是凝元境的真气,带着赤焰焚心的灼热。
他的丹田突然剧痛,原本停滞的真气像被点燃的火药,疯狂翻涌着压缩、凝聚。
"叮——"系统提示比任何钟声都清晰,"检测到'武道规则片段',是否吞噬?"
"是!"
刹那间,林缚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赤焰客在武盟与科技派对峙的怒容,他在荒漠里教小焰练剑的温和,还有那本被他藏在驿站枯井里的武学笔记。
他的丹田处,一颗拇指大的金丹缓缓成型,流转着赤金光芒。
他睁开眼,世界突然清晰得可怕。
鹰眼据点外的沙粒在风里打着旋,小焰的抽噎声像在耳边,连五十米外草叶上的露珠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林大哥?"小焰小心翼翼地扯他衣角。
林缚低头,看见她手里攥着块碎玉——和赤焰客腰间的玉佩纹路一模一样。
他蹲下身,把赤焰客的锈剑递给她:"这是你师父的剑,还有本笔记在驿站枯井里,明天我带你去拿。"
小焰重重点头,眼底的恐惧变成了崇拜。
林缚站起身,感受着体内翻涌的力量。
他能感觉到,系统界面多了个新选项:"规则吞噬·初级",旁边标注着"可短暂模拟他人武道规则"。
风卷着沙粒掠过他的脸,远处传来狼嚎。
但这一次,林缚没有皱眉。
他摸了摸腰间的铁剑,嘴角勾起一抹笑——凝元境,不过是开始。
"小刀。"他喊了一声,"准备马,明天去驿站。"
"好嘞!"远处传来应和声。
小焰抱着剑站在他身边,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轻声说:"林大哥,你刚才...好像比太阳还亮。"
林缚脚步一顿,回头时笑意更深:"那就让他们,记住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