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龙龟那毁灭性的吐息,如同冻结万古的寒潮与吞噬生机的污秽洪流,撕裂碧空,朝着星槎与遗民飞行器无差别地覆盖而来!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喵——!(要死要死!这大乌龟不讲武德!)”大黄的意念尖叫在朱允炆脑中炸响,带着绝望的破音。
“规避!”悬停的遗民飞行器中,冰冷的意念指令瞬间传达。数道银梭灵活地划出优雅弧线,险之又险地避开吐息的核心路径,但边缘依旧被恐怖的冻气和墟能擦中,护盾剧烈闪烁,发出刺耳的警报!
而星槎,这艘伤痕累累的巨舰,根本无力闪避!眼看就要被那混合着紫黑色的极寒光柱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允炆眼中那丝疯狂的决绝燃烧到了顶点!
“大黄!星槎核心!最大输出!目标——龙龟伤口!引导它!”朱允炆的意念如同咆哮的雷霆,压过了体内墟痕的嘶吼!他不再压制,反而主动将那只紫金光芒暴走的晶骨手臂,狠狠按在了星核中枢上!
“喵?!(主人你疯啦?!引它过来我们更成渣了!)”大黄惊骇,但感受到朱允炆那玉石俱焚般的意志,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不是躲避,而是引导龙龟的攻击,轰向它自己!同时,向遗民展示“净化”的可能!
“信我!执行!”朱允炆的意念斩钉截铁!
“拼了!星核过载·秩序灯塔——开!”大黄再无犹豫,榨取着缸体深处最后一点源自“归墟引航盏”的本源力量!星槎船首那点星核辉光,在朱允炆晶骨手臂狂暴墟能的“污染”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爆发出一种奇异的、混合了秩序银辉与紫金光芒的璀璨光柱!这光柱不再纯粹,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针对墟能的强烈吸引与共鸣!
它如同一座最醒目的灯塔,精准地照射在龙龟背甲上那道最大的、尚未愈合的恐怖伤口深处!那里,紫黑色的污秽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动!
“吼?!”龙龟那充满毁灭欲望的金色竖瞳猛地一缩!它喷吐出的毁灭吐息,在这股混合光柱的诡异牵引下,竟然不受控制地偏转了!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那足以冻结、湮灭星槎的恐怖能量洪流,硬生生地拐了个弯,狠狠地、结结实实地轰在了它自己背甲的伤口上!
轰隆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不是爆炸,而是极致的湮灭与净化!龙龟的吐息(蕴含它自身的墟能污染)与它伤口深处盘踞的污染源,如同冷水浇进滚油,发生了最剧烈的冲突与湮灭!
“嗷呜——!!!”龙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惨嚎!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暴怒,而是蕴含着被自身力量反噬、以及污染被强行剥离的极致痛苦!它那庞大的身躯疯狂扭曲、翻滚,背甲伤口处紫黑色的污秽能量如同被投入炼狱,在银紫交织的光柱灼烧和自身吐息的冲击下,疯狂蒸腾、消散!露出了下面被腐蚀得坑坑洼洼、却属于它原本青黑色泽的甲壳!
银白色的秩序星力,混合着朱允炆强行引导的、带着一丝“引导”而非“吞噬”意志的紫金光芒(借助大黄的调和),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在湮灭污染的同时,也在艰难地修复着龙龟被污染侵蚀的生机!
这景象,震撼了所有人!
遗民的飞行器停止了规避,静静地悬停在安全距离外。那冰冷的意念扫描如同实质般一遍遍扫过星槎、扫过朱允炆那只按在中枢上、光芒逐渐从狂暴紫金向温和银紫转变的手臂、扫过那口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盏之气息的咸菜缸。
王景弘、李小福、蒲掌柜都忘记了恐惧,呆呆地看着这如同神迹般的景象——一头失控的洪荒巨兽,在星槎那奇异光芒的引导下,痛苦却坚定地“净化”着自身!
这过程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龙龟的哀嚎从震天动地,渐渐变得低沉、痛苦,最终化为一种解脱般的呜咽。它背甲伤口处那令人作呕的紫黑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虽然狰狞、却透着新生肉芽的银白光泽(星力修复痕迹)。它那巨大的金色竖瞳中,暴戾的红光彻底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茫然,以及…一丝对星槎光芒的复杂依赖与感激。
“呜…”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呜鸣,巨大的头颅缓缓沉入海水之下,那双疲惫的金色眼眸最后看了一眼星槎船首的光芒,然后转身,拖着依旧庞大却不再散发不祥气息的身躯,缓缓游向深蓝的远方。它需要时间去沉睡,去适应这久违的“自我”。
海面上,只留下被能量冲击蒸腾的雾气,以及一片死寂。
星槎上,朱允炆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甲板上。他那只晶骨手臂,紫金色的光芒彻底消失,整条手臂呈现出一种过度透支后的灰败之色,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软绵绵地垂落。心口那道墟海之痕,虽然依旧存在,却变得极其黯淡,如同沉睡,再也感受不到那冰冷的吞噬意志。星核中枢的光芒也黯淡下来,但搏动稳定。
代价是巨大的。他体内的晶骨能量几乎被抽空,那条手臂暂时废了。大黄缸体霞光彻底熄灭,缸壁上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意念沉寂如同顽石,陷入了最深沉的自我修复沉睡。星槎也耗尽了最后一丝机动能量,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
但,危机解除了。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了许多、不再冰冷刺骨的意念,同时传入星槎上每一个人的脑海中:
【检测到高纯度秩序星力引导模式…检测到‘归墟引航盏’核心灵性(深度休眠)…检测到目标个体(朱允炆)成功引导并削弱‘墟海之痕’,并协助净化高等生命体(玄冰龙龟)污染…初步判定:非恶意污染源携带者。威胁等级下调。准许靠近‘新坠星屿’泊港,接受进一步检测与…治疗。】
随着这道意念,悬停在空中的遗民飞行器收起了警戒姿态,其中两艘缓缓降低高度,飞到星槎前方,投射出柔和的牵引光束,轻轻地引导着失去动力的星槎,平稳地驶向那座梦幻岛屿边缘一处天然形成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银白色泊港。
阳光重新变得温暖。海风带着醉人的芬芳。
当星槎终于轻轻靠上泊港那温润如玉的码头时,朱允炆在李小福和王景弘的搀扶下,勉强站起。他那只灰败的手臂无力地垂着,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澈和平静。
码头上,几道身影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并非奇形怪状,反而与人类相似,只是身材更加修长匀称,皮肤带着淡淡的玉石光泽,眼眸如同最纯净的星空。他们穿着简洁的银白色服饰,气质宁静而深邃。为首的一位老者,目光温和地落在朱允炆身上,又看了看李小福怀中那口布满裂痕的咸菜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淡淡的敬意。
“远道而来的引航者,以及…勇敢的战士们,”老者的声音首接在众人心中响起,温和而有力,“欢迎来到‘新坠星屿’。星尘指引你们穿越了墟海的阴影。‘痕’的压制与盏灵的沉睡,我们会尽力相助。现在,请随我们来,你们需要休息。”
没有盛大的欢迎,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与包容。
蒲掌柜老泪纵横,对着水晶尖塔的方向深深跪拜下去,口中喃喃着先祖的遗愿。王景弘收起了短刃,挺首了脊梁,眼神复杂地看着这片神奇的土地,又看了看虚弱的朱允炆,最终化为一声释然的叹息。李小福紧紧抱着沉睡的大黄,又哭又笑。
朱允炆在遗民温和的目光和同伴的搀扶下,踏上了新坠星屿的土地。脚下是温软的银沙,空气中流淌着令人心安的秩序能量。心口那道黯淡的墟痕,在这无处不在的温和星力包裹下,传来一丝久违的暖意,如同冬雪初融。
他回头,望向那艘静静停泊在银白色港湾中的星槎。它伤痕累累,失去了科幻的光泽,像一条疲惫归巢的巨鲸。但它完成了不可能的航程,带来了绝望中的希望。
前路或许还有漫长的恢复,大黄何时苏醒也未可知。但风暴,己经过去了。
碧海蓝天,风平浪静。家的方向,在星图的那一端,似乎也不再那么遥远。
(《大明咸鱼工程师之深海星槎篇》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