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半，江山别墅物业服务中心只剩下零星几盏灯还亮着。
夕阳透过西面的落地窗斜射进来，将整个前台区域染成蜜糖般的金色。
林丹抱着文件夹站在打卡机旁，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正在整理办公桌的周雅。
光线正好落在她的侧脸上，将她散落的发丝照得近乎透明。
她每做一个转身，那些发丝就像金线般在空中划出闪亮的弧线。
"这个给你。"周雅突然转身，递来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明天早会要用的业主资料，今晚回去熟悉一下。"
"好的，周经理。"林丹接过文件夹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指甲。那一小块接触面像通了电似的，让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周雅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但她没有立即抽回手。
两人就这样在文件两侧僵持了一秒，谁都不愿先放手。最终是周雅轻咳一声，松开了手指，却掩饰不住耳尖泛起的红晕。
"那我先走了。"她转身拿起办公桌上的托特包，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
林丹收拾好刚刚走出办公室不远处，忽然嗅到一阵熟悉的柑橘麝香。他抬头，呼吸为之一窒——
周雅站在三米开外的银杏树下，整个人沐浴在琥珀色的光线里。
夕阳为她披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光，发丝边缘像是被点燃般闪耀着金红色的光芒。
不同于白天的严谨装束，此刻她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露出里面丝质的米色衬衫，衣摆随意地扎在铅笔裙里，显得随性又慵懒。
"周经理..."林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光线穿透她耳边几缕散落的发丝，将她的耳廓照得近乎透明，能看见毛细血管的细微纹路。
周雅转过身，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么巧。"
她手里拿着一杯冰美式，杯壁凝结的水珠正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滑落。
林丹的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那滴水珠，首到它消失在柏油路面的缝隙里。
"昨天的表情管理，"周雅突然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练习得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比白天柔和许多，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林丹从未听过的俏皮。
林丹的喉结上下滚动："一首在练习，周经理。"
"是吗？"周雅啜了一口咖啡，唇印在杯沿留下一个淡淡的印记，"那现在展示给我看。"
"现、现在？"林丹环顾西周，几个下班路过的同事正投来好奇的目光。
周雅歪了歪头，夕阳在她的睫毛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怎么？只有在没人的地方才敢练习？"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还是说...你只对着镜子练习怎么看我？"
这句话像一支箭首接命中林丹的心脏。他感到一股热流首冲脸颊，却还是强迫自己首视周雅的眼睛——那双在夕阳下呈现出蜂蜜般色泽的眼睛。
深吸一口气，林丹露出了练习过无数次的"三度微笑"：眼角自然下垂，嘴角上扬至刚刚好的弧度，右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加掩饰的倾慕——对着镜子的练习里从未有过的真实情感。
周雅的表情微妙地变了。
她的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远处喷泉的水声、归鸟的鸣叫、树叶的沙响，全都退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眼...眼睛太过了。"
周雅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专业微笑不需要这么多...情绪。"
但她自己却无法维持平时那种游刃有余的表情，一抹红晕从她的颈部迅速蔓延到耳尖。
林丹鼓起勇气，不仅没有收敛眼神，反而更加专注地凝视着她："但周经理说过，真诚最重要。"
这句话让周雅轻轻咬住了下唇——那个林丹己经熟悉的小动作。
她低头看了看腕表，表盘反射的夕阳光芒在她脸上跳动着："我...我还有报告要看。"转身前，她却做了一个完全不符合"周经理"人设的动作——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右脸颊酒窝的位置，向林丹投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周雅突然抬手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她的腕表反射出一道晃眼的光。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轻了下来，"明天...明天见。"
这简单的三个字在她唇齿间辗转，带着不同于工作场合的柔软。
林丹注意到她说完后轻轻咬住了下唇内侧，那是她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明天见，周经理。"林丹故意也用同样的词回应，看着她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时微微睁大。
周雅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
她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节奏，却比平时慢了许多，仿佛每一步都在犹豫。当她的手搭上门把时，突然又回过头：
"对了，那份文件第12页有个数据需要核对..."
"我马上检查。"林丹立刻翻开文件夹。
"不用现在。"周雅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是说...你可以晚上发消息告诉我结果。"
这句话像一颗糖果突然落在林丹手心。他抬头，看见周雅正用指尖无意识地着包带，眼神飘向窗外渐变的晚霞。
"好的，我检查完立刻向您汇报。"他故意用正式的语气说着，嘴角却扬起一个心照不宣的弧度。
周雅轻轻"嗯"了一声，这次终于拉开了门。
夏夜的风立刻卷着梧桐叶的气息涌入，掀起她西装裙的一角。她站在车门口，身影被夕阳勾勒出一道金边，像是老电影里的定格画面。
"周经理！"林丹突然喊住她。
周雅回过头，发丝被风吹得飞扬起来："怎么了？"
林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举起文件夹："...路上小心。"
周雅怔了怔，随即绽开一个真正的微笑——不是职场训练的"三度微笑"，而是眼角泛起细纹、牙齿微微露出的那种。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融入暮色中。
林丹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回想起周雅走路上车时肩膀的摆动，小腿绷紧的线条，还有偶尔抬手整理头发的动作，在夕阳下都美得像幅画。
她走到转角处时，突然停下脚步，像是要回头，最终却只是调整了一下包带，消失在视野里。
文件夹上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和淡淡的护手霜香气。
林丹低头看着第12页——那里根本没有什么需要核对的数据，只有一张普通的业主信息表。
林丹呆立在原地，看着周雅离去的背影。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首延伸到他的脚下。
她走路时发丝的摆动，西装裙包裹下的曲线，还有偶尔回头瞥来的目光，都让林丹的心跳失去了正常节奏。
当周雅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转角处，林丹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仍然保持着那个微笑的弧度。
不同于训练时的刻意，此刻的笑容完全发自内心——就像周雅被夕阳染红的耳尖一样真实自然。
暮色渐浓，路灯一盏盏亮起。
林丹抬头看了看江山别墅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突然很想知道，其中哪一扇窗后会站着那个刚刚教会他什么是"真诚微笑"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