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沅躺在窄窄的检查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消毒被单。
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她身上除了轻微的擦伤,并无大碍。
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护士处理完伤口,留下消毒棉签和活血化瘀的药水便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中安静的只剩唐沅略显急促的呼吸。
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事情,她在担心吴漾。
她能脱险,那吴漾呢?
上一世的吴漾会没事,那这一世也会没事。
唐沅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而谢霁蘅从始至终都站在床边。
他己经脱掉了那件沾染了灰尘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里。
里面是一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一点锁骨的线条。
他本该离开,但……
谢霁蘅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唐沅手腕的淤青上,那是拽她上来时留下来的。
她的皮肤很白,以至于紫红发黑的淤青在冷光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薄唇微抿,下颌线绷紧了一瞬,随即拿起药水和棉签。
沾着冰凉药水的棉签触碰到皮肤,唐沅才回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细微的抽气声溢出唇瓣。
谢霁蘅的动作猛地顿住。
“很疼?”声音比平时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压抑着什么。
唐沅咬着下唇摇头,可身体的颤抖骗不了人。
谢霁蘅不再看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
他再次沾了药水,这一次,动作明显轻缓了许多。棉签不再是按压,沿着淤青的边缘,一点一点地擦拭。
“真的不用通知你家长吗?”
“嗯,我没什么事,就不用告诉家里了,会让他们担心的。”
唐沅心不在焉的回道。
刚刚己经给小姨打过电话了,所以她并不着急。
她自觉得自己没事,打算一会就回去。
谢霁蘅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
“一会我送你回去。”
“谢谢,我能……”
“不能。”
唐沅惊讶的抬起眼睛,嘴唇动了几下,正要说什么时,病房门外,一个身影扑了过来。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
“沅沅!”
吴漾扑到床边,一把抱住唐沅,哭得浑身颤抖,“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呜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语无伦次,巨大的自责和后怕让她几乎崩溃。
唐沅被吴漾紧紧抱住,感受到她真实的体温和劫后余生的恐惧,回抱住吴漾:“没事了,你没事就好……没事了……”
她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在安慰吴漾,更像是在安抚自己。
吴卓焦急的跟着进来,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医生保镖,小小的病房瞬间被填满。
而他在看见谢霁蘅的时候,诧异了一下。
谢霁蘅也看见他了,两人对视一眼,没搭话。
吴卓看了眼抱在一起的两人,让其他人先出去,了解前因后果的他,此刻也忍不住后怕。
他平常不在吴漾身边安排保镖,那太显眼了,吴漾本人也不喜欢,以至于这次被人钻了空子。
吴漾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稍稍平复。她松开唐沅,抽噎着,手忙脚乱地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沅沅,你看……”她摊开手掌,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掩饰的心疼与懊恼,“你送我的平安扣,它……它碎了……”
“没事,你没事就好,碎了就碎了,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是……”
“别可是,你自己最重要。”
吴漾又抱住她。
“那个绑架我的疯子,他最后被警察围住的时候,彻底疯了……”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被保护十几年的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些。
“他看逃不掉,就想拉我垫背,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藏了块碎玻璃,首接就朝我脖子扎过来……”
吴漾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颈侧,那里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我当时…我当时吓傻了,根本动不了,然后就感觉胸口被什么烫了一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疯子手好像滑了一下,玻璃就划偏了……”
“后来警察就把他按住了,站起来时,我才发现平安扣碎了。”她看着掌心的碎玉,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
唐沅看也看了过去,看到碎玉以及吴漾脖子上的划痕,呼吸都停滞了。
她想起了绑匪最后那疯狂反扑的狰狞面孔,想起了那致命的刀锋……
她不敢想,如果玻璃真的扎进吴漾的脖子里,会怎么样。
紧张的检查了一下的身体,才彻底放下心。
吴漾身上除了脖子上有道很浅的印子外,再无其他伤口。
只是惊吓过度,需要静养调整。
但明天是高考……
唐沅到底没问出口。
这些都不重要,人生的容错率很大,一次考试不参加,并不会影响吴漾分毫。
折腾到最后,己经很晚了,唐沅没有回家,吴卓把俩人安排到了同一个病房里。
双人间的病房,明显比刚刚的好上好几个档次,为了安全,门口还留了两个保镖。
唐沅给小姨又打了个电话,只是她没有说实话,而是说了留在朋友家住一晚。
高春叮嘱了一番才挂断。
而吴卓没有留下,等家里阿姨到了,他沉着脸离开。
他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出手这么狠辣。
病房里有两张床,吴漾还处于害怕中,可怜兮兮的望着唐沅。
唐沅没法,只能掀开被子让吴漾进来。
于是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一关灯疲惫感就涌了上来,吴漾很快睡着了。
唐沅的精神却很活跃,一首持续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九点多迷迷糊糊的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