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右上角的粉笔字像一道伤口：值日生：林月虹、杨宇缚。林月虹用指甲刮擦着课桌边缘，那里有苏晓霓昨天用自动铅笔刻下的七道划痕——彩虹骑士团的暗号，表示今天有行动。
"根据新规，值日生需间隔三米以上。"严冬梅用三角板敲打黑板边缘，玻璃板下的班级合影里，那个被剪去的人形空洞正好对着杨宇缚的后脑勺。"女生擦黑板，男生拖地。"
粉笔灰在晨光中簌簌坠落。林月虹故意扬起板擦，让灰白色粉尘像雪片般落在严冬梅的黑色西装裙上。班主任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她注意到女孩耳垂上那枚纽扣耳钉——和二十年前她没收的那枚一样，在阳光下泛着虹彩。
"林同学，"严冬梅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校服第二颗纽扣呢？"
教室后排传来课本落地的声响。杨宇缚的彩虹温度计从生物书里滑出来，在水泥地上滚出一道的轨迹。林月虹看见他眼镜腿上的绝缘胶带今天换成了橙红色——根据他们上周约定的密码，这代表"危险"。
"钉在耳垂上。"林月虹仰起脸，让耳钉的虹光首接刺进班主任眼底，"我妈说，好东西要放在看得见的地方。"
严冬梅的指甲陷入女孩的皮肤。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天，自己从女儿耳朵上硬扯下同样的纽扣时，血珠顺着耳垂滴在早恋检讨书上的样子。
生物实验室的排气扇将杨宇缚的刘海吹得不断翻飞。他正在记录本上画第37个彩虹温度计，突然发现昨天的数据被人修改过——7月11日的折射率数字被描粗成了暗红色。
"这是你加的？"齐光谱老师递给他一支虹膜标本。玻璃管中的组织切片在灯下泛着奇异的蓝紫色，像某种加密讯号。
杨宇缚摇头。他的目光越过老师的肩膀，看见实验记录本最后一页多了一行小字："值日生名单是陷阱——陆"。陆星霜的眼镜腿胶带今天换成了靛蓝色，此刻正在教室后排调试投影仪，镜片反射着危险的冷光。
放学铃响起时，林月虹发现自己的储物柜锁孔里塞着一缕七色线头。她假装系鞋带，将线头绕在手指上解码——苏晓霓发明的密码，红色代表"校刊社"，黄色是"紧急"，绿色..."严老师在查《虹缚》合订本"。
食堂的番茄汤在铝制餐盘里漾出虹色油花。林月虹用勺柄在油膜上划出温度计图案，对面立刻推过来半根玉米——杨宇缚的餐盘边缘粘着三粒玉米籽，排列成等边三角形。这是他们上周在生物课上学到的稳定结构。
"男女分桌后还传纸条？"食堂阿姨突然多舀了一勺红烧肉扣在林月虹饭上。她围裙口袋里露出《虹缚》合订本的一角，书页间夹着当早恋举报奖品的餐券。
黄昏的值日时间，阳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到可以交叠的距离。林月虹故意把板擦摔在地上，杨宇缚弯腰去捡时，他的眼镜腿胶带擦过她的耳钉。
"陆星霜在严老师电脑里看到了早恋观察名单。"他假装调整温度计，实则将一张胶片塞进她袖口，"我们都在上面。"
胶片上是男女分桌示意图，用彩虹光谱标注了"高危组合"。林月虹和杨宇缚的名字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纽扣耳钉+温度计，需重点隔离"。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今天苏晓霓被临时调去打扫图书馆——她的七色线头也被记录在案。
拖把桶里的水晃动着彩虹色的油膜。杨宇缚突然将温度计浸入水中，折射出的光斑在天花板上组成一个心形。林月虹迅速用湿抹布擦去，却在黑板角落留下一个纽扣大小的湿痕。
"明天要收家长签字的值日反馈表。"严冬梅的声音从后门传来。她手里拿着二十年前的班级相册，其中一页被撕去的痕迹像道伤疤。
当林月虹拎着拖把经过讲台时，发现粉笔槽里躺着一枚生锈的纽扣——和她的耳钉同样大小，同样泛着经年累月的虹光。
月光透过宿舍铁栅栏，在林月虹的被单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苏晓霓正在缝纫校服内衬，七色线头在月光下像流动的彩虹。
"严老师女儿的事有新发现。"她咬断红线，从床板下抽出一本发黄的《虹缚》合订本，"你看这篇被撕剩的专栏。"
林月虹辨认着残页上的字迹："...当彩虹被剪碎，我们用线头重新编织..."署名处只剩下"纺织工"三个字。她突然想起母亲昨晚盯着她耳钉的眼神——那不是惊讶，而是某种遥远的共鸣。
储物柜突然传来敲击声。陆星霜的眼镜在门缝外闪着微光，他递进来一张被监控摄像头拍糊的照片：杨宇缚的父亲正在教务处办理转学手续，手中的气象日志翻到记载着7月11日双彩虹的那页。
"明天晨读前，"陆星霜的指尖在柜门上敲出摩斯密码，"彩虹骑士团要升级密码系统。"
熄灯后，林月虹将胶片对着月光。除了名单外，角落里还拍到了一张被裁减过的老照片——年轻的严冬梅站在彩虹观测仪旁，胸口别着枚纽扣，在阳光下泛着和她耳钉同样的虹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