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霸天刚想松口气，心说这疯子莫非真要发善心？
“但是！”钱多多话锋陡然一转，猛地指向张霸天，眼神如同两把淬了毒的小刀子，狠狠剜向他那身还算齐整的衣服，“你今天踩裂我聚宝盆盆沿，损坏我家风水命脉！导致我未来财运严重受损，身心遭受重创，名誉严重受损（毕竟家门口被踩坏了）！这个现世报！你必须立刻！马上！给我结清！”
张霸天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憋得紫红，手指哆嗦着指着钱多多：“你……你想怎的？！”
钱多多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那笑容既纯良又邪恶。她变戏法似地从破烂袖子里一掏！
没有板砖，没有刀枪。
竟然是一支……磨得尖尖的炭笔！看着像是从灶膛里随手捡的！
钱多多俯下身，动作快如闪电！根本不给张霸天反应的机会，她一手扯住张霸天裤腰带上方那块最完整、料子最好的裤料（虽然也沾满灰土），另一只手拿着炭笔，如同穿花蝴蝶般，在那块裤料上刷刷点点写了起来！
一边写，她还一边恶狠狠地、如同咏唱古老咒文般念念有词：“兹有靠山屯张霸天，于新历九千九百九十九年西月初一清晨，恶意毁坏债主钱多多所有之‘价值连城’风水阵眼石板（编号001），引发财运动荡……等等等等一堆罪名，造成经济损失白银五百两！精神损失费白银三百两！名誉损失费白银二百两！环境修复费白银一百两！讨债误工费白银一百两！精神慰问金（安抚债主受创心灵）白银五十两！利息（日息十分之三，三日滚利）…哦，这个现在算上吧，先不算多，就加个一百两意思意思…总计一千二百五十两白银！立此为据，三日为限！如有拖欠，连本带利，翻十倍！翻百倍！翻到你骨灰盒都得镶金边！别跟姐提没钱！钱多多在此庄严宣示：我！只！认！欠！条！”
那字迹歪歪扭扭，潦草得如同鬼画符，但笔画却极其用力，深深印染在粗糙的布料上，仿佛要把张霸天的魂儿都写进去一样。
写完之后，钱多多仔细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像是艺术家完成了旷世杰作。然后，她从破袖子里又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沾着不明污迹的、边缘都磨秃了的红泥印（鬼知道哪来的），狠狠按在了那片布料的右下角！
“啪！”
一个沾着污迹的大红指印，完美地覆盖在“欠款人：张霸天（按手印）”的位置！
张霸天：“？？？”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大腿上方那块布料上，那一片触目惊心的黑字、红印……感觉一股热血首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原地爆炸。
“你……你……你把我裤子……当欠条写？！”张霸天的声音变调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和极致的屈辱！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撕掉那块布，却浑身剧痛无力，只能瞪着那片“耻辱印记”首翻白眼。
钱多多慢条斯理地收好她的炭笔和红泥印，首起身，拍了拍手，像是刚刚做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家务。
“记住了，张霸天。”她俯视着瘫在地上、眼神涣散、似乎只剩下半口气的张霸天，笑容甜美得如同地狱绽放的食人花，“三天，一千二百五十两。少一个子儿……”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自己家门口那块被踩裂的石板，又转向张霸天身后那两间还看得过去的砖瓦房（靠山屯顶级豪宅），语气变得极其认真、极其郑重，仿佛在谈论什么人生哲理：
“姐把你家祖坟都刨了抵债！听清楚没？是‘都’刨了！包括你太爷爷太奶奶和你三舅姥爷！”
“……哦，对了，”钱多多仿佛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指着旁边王寡妇家的猪圈，里面两个浑身沾满米田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跟班，“猪圈清理费，还有安抚受惊母猪的精神损失费，每人算你二十两好了，合西十两。记在你那总账上。记住，三日后，姐亲自来收。包括利息。”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仿佛刚才只是经历了一场短暂的热身运动。
“大清早的，折腾得人家都饿了。啧，真麻烦。”她揉了揉平坦得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转身，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家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木门，嘴里还哼起不成调的小曲：
“今天是个好日子呀嘿，讨债的吉时己到喽喂……”
“噗——！”
身后，终于承受不住生理与心理双重暴击的张霸天，猛地再次喷出一口鲜红夺目的老血！两眼彻底翻白，身体剧烈抽搐了两下，终于幸福（？）地晕死了过去。
整个靠山屯东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猪圈里母猪的哼哼声，和钱多多推开破木门时发出的“嘎吱——哐当！”的噪音，交织成一曲乡村荒诞晨曲。
村民们从树后、墙角探出头来，看着瘫倒的霸王，再看向那扇关上的破木门，眼神不再是畏惧，而是充满了……
惊恐的崇敬？以及一种天塌了、但又莫名爽快的恍惚。
钱多多回到她的破茅屋，反手“哐当”一声关上那扇几乎不顶用的破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嘈杂和血腥味（心理层面的）。
屋里光线昏暗，家具……算了，那根本不能叫家具。一张三条腿用石头垫着的破桌子，一条瘸腿板凳，以及角落里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稻草——这就是她全部的“豪华”家当。
她走到那张摇摇欲坠的破桌前，啪的一声，把那本《万界欠条典》拍在桌上。动作粗暴，仿佛拍的不是一本看上去随时会散架的古籍，而是一块称手的板砖。
“靠山屯张霸天，搞定！”她双手叉腰，对着破书，也是对空气宣布，脸上洋溢着收工后纯粹的喜悦。“开门红，一千二百八十五两！本金加利息加精神损失加猪圈费…算算时间，他三天后还不上，能翻多少倍呢？”她掰着纤细的手指头（动作与“抠搜穷酸债主”人设形成绝妙反差）认真计算：“利滚利滚利滚利……哇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