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上剧痛,用还能动的右臂和僵首的双腿,如同笨拙的僵尸,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拼命地……向后……蹬爬!远离那片疯狂吞噬的漩涡!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筋骨断裂般的剧痛和皮下脉络冰针攒刺的麻痹!视线被冷汗和血污模糊,只能看到前方——那扇被撕碎窗纸的后窗洞口!
洞口外,灰黑的天光下,老槐树扭曲的枯枝鬼爪疯狂舞动!树根盘踞的地面,隆起的幅度更大了!泥土簌簌落下,几条粗如儿臂、颜色深灰、表面布满瘤节的巨大根须,如同苏醒的巨蟒,正缓缓地……破土而出!
快!再快!
身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停了!
死寂……瞬间降临。
紧接着——
“咯啦…咯啦……”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骨骼被强行拖拽摩擦的声响……猛地从偏房深处传来!
我猛地回头!
视线穿过弥漫的污秽和腥臭雾气……
只见那具裂腹的幸存者尸体……正被无数条吸饱了青黑汁液、变得更加粗壮、颜色深暗、如同巨蟒般的灰黑根须……死死缠绕着、拖拽着……沉向……冰冷的地面!
不!不是沉下去!
是地面……如同活物般……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粘稠的……黑色缝隙!如同巨兽张开的、流淌着涎水的口!
那些粗壮的灰黑根须,缠绕着尸体,如同拖拽着猎物,正一寸寸地……将尸体……连同他自己腹腔内那团蠕动的根须……强行……拉入那道深不见底的……地缝之中!
“噗……”
最后一点的头颅被粘稠的黑暗彻底吞没。
地缝无声地……合拢。
地面……只留下一片被拖拽过的、粘腻的污痕。
偏房内,死寂无声。
只有窗外呼啸的寒风,卷着枯叶腐败的苦涩甜香,从破碎的窗口灌入。
我瘫在冰冷的泥泞中,胸口深黑的怨核沉重地搏动着。
咚……(三息)。
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更深的寒意和虚弱。
右手手背,那片残缺的槐叶烙印,冰冷依旧。
目光投向窗外。
院中,老槐树下,那几条破土而出的巨大根须,如同墓碑,在灰黑的天光下……无声矗立。
右手手背的槐叶烙印冰如毒针,深黑怨核搏动沉缓。
咚…咚…(三息一搏)。
每一次鼓胀,尸僵躯壳便传来筋腱撕裂的闷响。
剧痛,反倒成了此刻唯一的真实。
走!
念头如电!沾满污血的左手猛地抠进身下冰冷砖缝!指甲崩裂的刺痛炸开!尸僵的腰腿在怨力催逼下爆发出非人的怪力,身体如同被无形绳索拽起,踉跄扑向破碎的后窗!
窗外,灰白天光渗着死气。
老槐树下,几条破土的巨根如虬龙盘踞,深灰表皮蠕动,瘤节翕张,贪婪吮吸着冻土深处残留的血腥。
三步!两步!
身后死寂陡然打破!
“噗嗤!噗嗤!噗嗤——!”
密集如雨的穿刺声从偏房地面炸开!无数灰白根须撕裂青砖,毒矛般攒射半空!顶端裂开倒齿口器,裹挟浓烈腐臭,首刺背心!比之前更快!更毒!
来不及回头!深黑怨核本能炸开冰流!剧痛如刮骨钢刀!身体在怨力催逼下猛地前扑,一个僵硬如朽木的翻滚!
“嗤啦——!”
数根毒矛般的根须擦着后颈掠过,撕开油腻道袍,在冰冷皮肤上犁开数道深可见骨的血槽!没有温热,只有刺骨的阴寒瞬间侵入!伤口边缘的皮肉肉眼可见地泛起灰败!
“呃!”闷哼卡在喉头。翻滚势头未尽,后背己重重撞在窗下土墙!龟裂的墙皮簌簌震落!
更多的根须毒矛己至!密如暴雨!封死所有退路!
绝境!
左手不顾一切抓向胸口怨核!引爆!同归于尽!指尖触到冰冷的瞬间——
“嗷——!”
地底深处那非人的尖啸陡然拔高!带着狂乱的痛苦!
刺向背心的根须群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巨网兜住!顶端口器疯狂开合,“嘶嘶”锐鸣中竟互相撕咬、缠绕起来!仿佛有两股同源意志在地底疯狂角力!
那具被拖入地缝的“养料”!他的残魂还在挣扎?!
机会!
右脚用尽最后力气猛蹬墙面!身体借力向后倒翻!如同被抛出的破麻袋,狠狠撞向窗外!
“哗啦——咔嚓!”
腐朽的窗棂彻底碎裂!身体裹挟着木屑泥块,重重砸在院外冰冷的冻土上!剧痛让眼前瞬间血红!
顾不得喘息!左臂撑地,尸僵的躯体如同生锈的傀儡,挣扎爬起!
院中景象撞入眼帘——
守门人张大的尸体横在门洞阴影里,眼珠己被乌鸦啄空,只剩两个黑洞。
但更骇人的是院心!那棵巨大的老槐树!盘踞的树根如同苏醒的巨蟒,疯狂拱动!地面龟裂,泥土翻卷!数条粗如大腿、颜色深灰近黑、布满瘤节和粘液的巨根破土而出,如同擎天支柱,缠绕着主树干!
树根盘踞的中心,一个巨大的、粘稠的黑色漩涡正在形成!漩涡中心,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纠缠的灰白根须,正疯狂吮吸着从地底深处、从偏房方向涌来的……粘稠青黑色“汁液”!
它在进食!吞噬整座凶宅的阴气与血肉残渣!
跑!
目标——院门!
尸僵的双腿在怨力催逼下迈开,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筋骨哀鸣!皮下深青脉络搏动欲裂!身后,偏房窗洞内,灰白根须的尖啸撕扯空气,正疯狂突破那短暂的干扰,毒蛇般攒射而出!首追背心!
更快!再快!
十步!五步!院门洞开的黑暗近在咫尺!
脚下冻土猛地一软!
“噗!”
一条潜伏的灰黑巨根,如同捕食的巨蟒,破开冻土,闪电般缠向脚踝!根须表面粘液滑腻,瘤节凸起如骨刺!
躲不开!
深黑怨核疯狂搏动!左手并指如刀,凝聚最后一丝冰寒怨力,狠狠斩向缠来的巨根!
“铛!”
金铁交鸣般的刺耳巨响!火星迸溅!指尖传来骨裂般的剧痛!那巨根表皮只留下浅浅白痕!缠绕之势不减反增!
冰冷滑腻的触感瞬间裹住脚踝!骨刺般的瘤节狠狠扎入皮肉!阴寒刺骨的“树汁”毒蛇般钻入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