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收到"死亡通知书"。
县医院的诊室里,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疼。医生推了推眼镜,把CT片子往灯箱上一插,黑白影像上肝脏部位赫然有个核桃大小的阴影。
"肝癌,晚期。"医生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己经扩散了,手术意义不大...最多三个月。"
张老三的手不自觉地抖起来,诊断书上的字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他才西十五岁,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母和刚上高中的女儿。三个月?地里的玉米还没抽穗呢!
回家的路上,三轮车颠簸得像他此刻的心情。路过村口时,几个乘凉的老人看他脸色不对,关切地问了几句。得知情况后,八十岁的李老太拍着大腿说:"去后山找古大夫啊!前年王瘸子他娘肺癌,医院都说没治了,硬是让古大夫给拉回来了!"
张老三将信将疑。古大夫他知道,住在村子后山的半腰上,五十多岁,据说祖上出过御医。平日里谁有个头疼脑热去找他,几副草药下去准好。但癌症?医院都治不好的病...
"死马当活马医吧。"张老三叹了口气,第二天一早就往后山走去。
古大夫的住处是座青砖灰瓦的老宅子,院子里晒着各式草药,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清香。见到张老三,古大夫没多说话,只是示意他坐下,三根手指搭在他右腕上。
那诊脉的时间长得令人心焦。古大夫闭着眼睛,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张老三能感觉到,那手指不像普通医生只是按在脉搏上,而是像有生命似的,时而轻如羽毛,时而重若千钧,仿佛在探查他身体最深处的秘密。
"三天后再来。"古大夫突然开口,收回手,"我要上山采药。"
张老三急了:"大夫,我这病..."
"知道。"古大夫打断他,眼神锐利得像能看透人心,"医院说活不过三个月是不是?"他转身从药柜取出一包褐色粉末,"今天先服这个,护住心脉。"
三天后,张老三如约而至。古大夫从里屋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黑色药汤,气味古怪,既有草药的清苦,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
"每天这个时辰来喝一碗。"古大夫嘱咐道,"记住,必须在我这里喝。"
张老三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忍不住问:"大夫,这药...我能拿回家自己熬吗?家里离这儿远,天天跑不方便..."
"不行。"古大夫斩钉截铁,"祖传的方子,必须我亲自熬。"见张老三还想说什么,他又补充道:"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就这样,张老三开始了每天爬山喝药的日子。说来也怪,那药每次味道都有细微差别,有时苦得让人作呕,有时又带着奇异的回甘。更奇怪的是,每次喝完药,古大夫都会让他在院里的老槐树下静坐半小时,期间不准说话,不准乱动。
一个月过去,张老三感觉身体明显轻松了许多。原本肝区时不时的刺痛消失了,食欲也好了起来。他兴奋地告诉古大夫,对方却只是淡淡地点头:"继续喝。"
第二个月末,张老三的妻子惊喜地发现,丈夫蜡黄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眼白里的黄斑也淡了。村里人见到他都啧啧称奇,说古大夫果然神了。
三个月期限到的那天,张老三喝完最后一碗药,古大夫破天荒地露出笑容:"去医院复查吧。"
"这就...好了?"张老三不敢相信。
"去就是了。"古大夫摆摆手,转身去收拾药碗。
县医院的医生看到复查结果时,眼镜差点掉下来。CT显示,那个曾经被判"死刑"的肿瘤竟然完全消失了,肝功能各项指标也都恢复正常。
"这...这不科学!"医生翻着检查单,满脸不可思议,"你确定是肝癌晚期?会不会当初误诊了?"
张老三笑而不语。回家的路上,他特意绕道去了后山。古大夫正在院子里翻晒药材,见他来了,头也不抬:"好了?"
"好了!"张老三激动得声音发颤,"大夫,您这到底是什么神药?"
古大夫首起腰,擦了擦手上的药渣:"药只是引子。"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关键在这里。祖上传下来的不光是方子,还有'炁'的用法。你每天来喝药,我都在根据你的状况调整药性和能量。拿回家?别人熬不出这个效果。"
见张老三一脸茫然,古大夫笑了笑:"简单说,药分三品。下品用药,中品用气,上品用神。你喝的,是三品合一的药。"
张老三似懂非懂,但有一点他明白了——这世上真有现代医学解释不了的奇迹。他扑通跪下就要磕头,被古大夫一把拉住。
"记住,"古大夫严肃地说,"病好了,命是你的了。以后少喝酒,别熬夜,多行善事。不然,再好的大夫也救不了自己找死的人。"
后来村里人问起张老三是怎么好的,他总是神秘地笑笑:"古大夫给的不仅是药..."再追问,他就闭口不言了。只有他妻子知道,丈夫现在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悄悄往后山送些米面粮油。
而古大夫的院子里,那株老槐树似乎比往年更加枝繁叶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