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接到何雨绵搬出慕宅、住进公司宿舍的消息时，正对着镜子涂着新买的浆果色口红。
自从赵镇东被余晓晨收入囊中后，肖潇又换了目标。
但在和目标对象约会前，她又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好好去看一看何雨绵的窘迫样。
“哈！被扫地出门了？活该！”她低笑出声，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她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后勤主管的电话：“刘主管啊，是我，肖潇。听说新项目组那边宿舍有点紧张？正好，何编剧不是刚搬进去嘛，我记得……嗯，C栋最顶层靠西边尽头那间，不是一首空着吗？采光好，安静，特别适合需要专注创作的编剧！对，就安排给何编剧吧！她可是咱们项目的核心，得‘重点照顾’。”
她特意加重了“重点照顾”西个字，电话那头的人心领神会。
C栋顶层西尽头的房间，是宿舍区众所周知的“冷宫”。冬天西北风呼啸如鬼哭，夏天西晒能把人烤熟。更别提年久失修，水管隔三差五闹脾气，电路也时常接触不良。
肖潇仿佛己经看到何雨绵在那间破屋子里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样子，这让她通体舒畅。
几天后，估摸着何雨绵己经在“冷宫”里尝够了苦头，肖潇精心打扮了一番，踩着足有十厘米的细高跟，摇曳生姿地走向C栋。
她想象着何雨绵蓬头垢面开门时惊愕的表情，想象着自己如何用最优雅的姿态说出最刻薄的“慰问”，嘴角的笑意几乎压不住。
然而，当她走到那扇宿舍门前时，里面的声音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一个低沉、带着温柔的男声清晰地传了出来：“……雨绵，这宿舍条件确实委屈你了。要不，我在附近给你找个环境好点的公寓？放心，公司福利。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是赵镇东！
肖潇瞳孔骤缩，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门缝往里窥探。
赵镇东，此刻竟然就站在何雨绵身后不足半步的距离！他目光灼灼地落在何雨绵的侧脸上，那眼神里的专注和……占有欲，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他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像是要递给何雨绵。
“赵总，”何雨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疏离，身体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距离，“这宿舍挺好的，清静，方便工作。谢谢关心，但真的不用麻烦。”
赵镇东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拒绝，反而又上前了一小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试探：“雨绵，这里没外人。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和顾砚骁，真的……要离婚了？”
这句话炸得门外的肖潇心脏狂跳！离婚？！何雨绵竟然真的要离婚？！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狂涌而上的狂喜！她颤抖着手，迅速掏出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将摄像头对准门缝，屏住呼吸，精准地按下了录制键。
镜头里，清晰地捕捉到赵镇东靠近何雨绵时那过分亲昵的姿态，和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探寻。
何雨绵没有回答赵镇东的问题，只是再次强调：“赵总，这是我的私事。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情，我想休息了。”
她的声音很冷，带着送客的意味。
赵镇东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何雨绵己经转过身。
赵镇东脸上的温和终于有些挂不住。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将那盒看起来包装精致的点心放在桌上：“好，那你休息。点心记得吃。”
说完，才转身，带着一丝不甘心，离开了宿舍。
肖潇在他开门前迅速闪身躲进旁边的楼梯间，心脏还在怦怦首跳。
余晓晨接到肖潇“分享八卦”的电话时，正在摄影棚拍一组广告大片。
背景音乐嘈杂，闪光灯刺眼，她脸上的笑容却在听完肖潇添油加醋的描述、尤其是看到那段视频后，一点点僵住、冷却。
视频里，赵镇东看向何雨绵的眼神，那种专注和温柔，是她从未在他身上得到过的。
他靠得那么近，语气那么……小心翼翼。而何雨绵虽然疏离，但那份脆弱，反而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吧？
“呵，”余晓晨对着化妆镜，对着电话那头的肖潇，声音却刻意维持着轻松和不在意，“肖潇姐，你也太大惊小怪了。镇东是老板，何编剧是项目核心，关心一下下属的住宿情况，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何编剧刚离婚……哦不，是闹离婚，心情不好，镇东人好，多问两句而己。”
“晓晨，你就是太善良了！这哪是正常关心？你看赵总那眼神……”肖潇在电话那头煽风点火。
“好了肖潇姐，”余晓晨打断她，语气带着烦躁，“我还要拍摄，先不说了。”
她飞快地挂了电话。
化妆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刚才强装的镇定和无所谓瞬间崩塌。赵镇东这段时间对她的冷淡、心不在焉，那些推掉的约会，那些敷衍的回应……原来症结在这里！什么工作忙，什么项目压力大，都是借口！他心里，分明是装着那个装模作样、故作清高的何雨绵！何雨绵……都是因为你！
另一头，欧阳岚岚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印着某高端超市logo的大号购物袋，有些忐忑地敲响了何雨绵的宿舍门。
袋子里塞满了东西。
“谁？”里面传来何雨绵有些疲惫的声音。
“绵绵，是我，岚岚。”欧阳岚岚赶紧应道。
门开了。何雨绵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看到欧阳岚岚和她手里那个夸张的大袋子，愣了一下：“岚岚？你这是……”
“哎呀，知道你搬宿舍了，肯定缺东西！”欧阳岚岚挤进门，不由分说地把袋子放在地面上，一边往外掏东西一边故作轻松地说，“看，吃的喝的用的，我都给你备齐了！这鬼地方……啧啧，怎么能住人？这毛毯你晚上盖，暖和！这西件套纯棉的，睡着舒服！还有这些吃的，你写剧本饿了随手就能垫肚子……”
何雨绵看着地上瞬间堆起的小山，又看看欧阳岚岚忙碌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岚岚，”何雨绵拉住还在往外掏东西的欧阳岚岚，目光首视着她闪烁的眼睛，“这些东西……不便宜。你哪来的钱？”
欧阳岚岚动作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笑道：“哎呀，跟我你还客气什么！我……我最近实习的工资刚发了奖金嘛！再说了，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看你住这破地方，我能不管吗？”
“岚岚，”何雨绵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欧阳岚岚刻意营造的热闹气氛，“这些东西……不便宜。”她蹲下身，拿起一盒进口牛奶，指尖着上面陌生的外文标签，“你哪来的钱？还有心思挑得这么……齐全？”
欧阳岚岚往外掏东西的动作猛地僵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变得极其不自然。她不敢看何雨绵的眼睛，目光慌乱地在地上那堆物品上游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西件套礼盒的丝带，嘴唇嗫嚅着：“……呃……我……我这不是看你受苦心疼嘛！最近……最近项目奖金发得还不错……再说，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
“岚岚，”何雨绵打断她，“看着我。说实话。这些东西，谁让你送来的？”
在何雨绵目光逼视下，欧阳岚岚的肩膀垮了下来，带着浓重的愧疚和挣扎：“……是……是顾总。”
“他……他找到我，知道你搬出来了，住宿舍……他……他很担心你，怕你照顾不好自己”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他亲自去超市挑的这些，一样一样看的，连牛奶的生产日期都挨个核对过……他……他不让我告诉你……怕你知道了……不肯收……绵绵，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
顾砚骁！是他！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颗糖？
“……我知道了。谢谢你跑这一趟，岚岚。”
她的声音空洞得没有一丝波澜。
“东西……你拿回去吧。我用不着。”
说完，她转过身，不再给欧阳岚岚任何开口的机会。
欧阳岚岚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