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海迷局
乾隆三年暮春,紫禁城养心殿内浮尘在光柱里翻涌。马齐扶着朱漆立柱,听着乾隆皇帝掷在御案上的密折发出闷响:“江南盐引亏空三百万两,沿途关卡竟无一人察觉。”皇帝指节叩击黄纸,“老爱卿,朕要你扮作绸缎商人,彻查此事。”
七旬老者的官靴碾过青砖,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马齐垂眸应命时,瞥见御案边新换的钧窑笔洗——这是乾隆登基后愈发讲究排场的佐证,也意味着此次查案容不得半点差错。
三日后,运河上一艘乌篷船缓缓驶出扬州码头。马齐戴着瓜皮帽,指尖着腰间翡翠扳指,望着两岸鳞次栉比的盐商宅邸。随侍小厮阿福压低声音:“老爷,听说这些宅子夜里亮如白昼,连台阶都是汉白玉砌的。”
话音未落,前方画舫传来丝竹声。朱红纱幔后,歌女捧着金樽款步而出,腕间玉镯叮咚作响。马齐瞳孔微缩——寻常歌女怎会戴得起羊脂玉?他吩咐阿福靠岸,装作醉酒跌撞进画舫。
“客官好兴致!”龟奴笑脸相迎,马齐却己瞥见屏风后几个头戴玄色斗篷的人正在密谈。他踉跄着撞到桌案,酒盏翻倒的瞬间,余光扫过其中一人腰间的双鱼佩——那是漕帮大当家的信物。
第二章 暗巷追凶
当夜马齐宿在悦来客栈,烛火下展开密折。漕帮插手盐务本就违规,更蹊跷的是双鱼佩本该在三年前漕帮内乱时沉入江底。忽听窗外瓦片轻响,他吹灭烛火,反手扣住窗棂。
寒光闪过,一柄淬毒匕首擦着耳畔钉入木柱。马齐旋身抓住刺客手腕,却摸到对方虎口处厚厚的茧——分明是常年拉纤的漕工。刺客咬碎毒囊自尽前,喉咙里挤出模糊的“盐铁会”三字。
次日清晨,马齐来到扬州盐运使衙门。盐运使卢承业捧着茶盏笑道:“马大人说笑了,漕帮向来安分守己。”话音未落,师爷匆匆入内,在卢承业耳边低语几句。盐运使的手突然颤抖,茶渍泼在官服上:“城西码头...发现无名尸!”
尸体蜷缩在麻袋里,脖颈处有勒痕,腰间同样挂着双鱼佩。马齐蹲下身,发现死者鞋底沾着特殊的白泥——那是仪征盐场特有的土质。他转头看向卢承业,后者额角渗出冷汗:“这...许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贼。”
第三章 盐场惊变
暮色笼罩仪征盐场时,马齐混在运盐工中潜入。盐仓内堆积如山的盐包上,暗纹竟与漕帮标志如出一辙。正当他要细看,远处传来呵斥声:“什么人?”
马齐闪身躲进盐包缝隙,却见几个蒙面人拖着个少女走来。月光照亮少女面容,竟是昨日画舫上的歌女。为首的壮汉狞笑道:“把她的脸划花,看卢承业还敢不敢护着!”
马齐抽出自制的铁指套,突然冲出。打斗声惊动火堆,火苗窜上盐包,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壮汉见势不妙,抛出烟雾弹逃窜。马齐背起昏迷的歌女冲出火场,在她怀中摸到半块刻着“盐铁会”字样的竹牌。
歌女醒来后自称苏瑶,是卢承业的远房表妹。“表哥让我接近漕帮,却不知他们与盐商私设‘盐铁会’,用漕船走私私盐...”她剧烈咳嗽,“马大人,他们明日要在瓜洲渡易!”
第西章 江心对峙
瓜洲渡口雾气弥漫,七艘漕船与三艘盐商大船缓缓靠拢。马齐率领提前埋伏的官兵冲出,却见漕船上突然升起黑旗——竟是反清复明的天地会标志!
“老匹夫,来得正好!”漕帮大当家王三疤子挥刀劈来,“三年前你剿灭我们残部,今日便是报仇之时!”马齐侧身躲过,铁指套划过对方手臂。混战中,苏瑶突然冲向盐商大船,从舱内拖出个瑟瑟发抖的少年:“卢承业!你儿子在我手里!”
卢承业面如死灰,瘫倒在地。原来他为填补盐引亏空,与天地会勾结走私,又将儿子作为人质以防不测。王三疤子见状,眼中闪过杀意,竟调转船头撞向马齐的官船。
千钧一发之际,阿福驾着小船撞开敌船。马齐抓住绳索荡到王三疤子船上,两人在摇晃的甲板上展开殊死搏斗。当马齐的铁指套抵住对方咽喉时,王三疤子突然冷笑:“你以为抓了我们,就能堵住江南官场的嘴?”
第五章 朝堂惊澜
押解人犯回京途中,马齐收到密报:江南半数官员联名上书,称他“滥用私刑,诬陷良民”。他望着运河上依旧往来的漕船,突然意识到这桩案子背后,是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
养心殿内,乾隆将弹劾奏折摔在地上:“这些蛀虫!朕让你彻查,是要连根拔起!”马齐叩首道:“请皇上准许臣暂代江南巡抚,重审此案。”
再回扬州,马齐以雷霆手段查封所有盐商账房。当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暗账呈现在御前时,乾隆怒不可遏,下旨处死卢承业,革职查办二十余名涉案官员。然而就在抄家时,苏瑶却突然失踪,只留下半块竹牌和一封信:“马大人,我本是天地会细作,如今大仇己报,就此别过。”
第六章 归途余响
案件了结后,马齐请求告老还乡。临行前,他将江南盐政改革方案呈给乾隆。运河边,阿福指着两岸新建的盐仓笑道:“老爷,现在漕船运的都是官盐了。”
马齐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起苏瑶消失前说的话。这场看似胜利的查案,实则不过是撕开了江南官场的一角。船行至瓜洲渡口,他捡起块白泥在掌心碾碎——或许只要贪欲不灭,这浊浪滔天的盐海,永远都会藏着新的迷局。
三年后,马齐在京郊老宅病逝。临终前,他握着乾隆御赐的玉如意,喃喃道:“臣尽力了...”窗外秋风掠过,将案头未写完的《盐政疏》卷起,墨迹在暮色中渐渐晕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