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窗外,夜色彻底笼罩了城市,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灾厄猎人的吆喝,或是巡逻队的脚步声。但那些声音很远,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牧阳一口一口地“喂”她吃完,又去打了热水,替她擦脸、擦手,最后轻轻把她放平,盖上被子。
“晚安。”他低声说, “做个好梦。”
牧阳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悬在小魁的脸颊上方,像是要触碰,却又不敢真的落下。
“警告24…19…15…5”
屋子里太安静了。
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树叶摩擦的沙沙声,能听见远处街道上偶尔传来的巡逻队的脚步声,
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颤抖的、破碎的,像是被人硬生生从肺里撕扯出来的感觉。
然后,毫无预兆地,眼泪砸了下来。
第一滴落在小魁的睫毛上,顺着她苍白的皮肤滑下,像是她也哭了。
他的肩膀开始发抖,一开始只是轻微的颤动,像是寒冬里冻僵的人无意识的战栗,但很快,那颤抖变得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崩断,再也无法压抑——
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系统,一个希望,就对朝夕相伴家人的离开无动于衷啊,当时的冷静是你的身体在保护你,怕你接受不了,当你静下来的是时候,情绪会瀑布一样倾泻,那种悲伤是你根本没办法忍受,
他弯下腰,额头抵在床沿,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哑的、近乎窒息的呜咽。
那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硬生生挖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痛楚。
“小月亮……”
他喊她的名字,声音支离破碎,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他哭得像个孩子,毫无形象,毫无克制,滚烫的泪水疯狂涌出,
他的呼吸彻底乱了,大口大口地喘息,却像是怎么都吸不进足够的空气,胸口剧烈起伏,
“你回来……你回来啊……”
他攥着小魁的手,但又怕弄疼痛——如果她还能感觉到痛的话。
可她的手指依旧冰凉,安静地任由他握着,没有回应,没有温度。
“警…”
“吵死了,闭嘴!!!!”
牧阳靠在琅小魁身上,哭声渐渐变了调,从压抑的抽泣变成撕心裂肺的嚎啕。
他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床沿,一遍遍用拳头砸向地板,指节很快血肉模糊,可他感觉不到疼——或者说,这点疼痛和胸腔里翻涌的绝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你说过……要给我做一辈子红烧肉的……是我这个废物害了你啊!!!”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混杂着哽咽,字句支离破碎。
窗外,月光依旧冷冷地洒进来,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一只鲜活温热,一只冰冷苍白。
世界依旧在运转,夜晚依旧会过去,太阳明天依旧会升起。
可他的小月亮,再也不会醒了。
然后,他转身走向浴室。
热水从头顶冲下来的时候,
“最后一次……”他死死攥着胸口,指甲几乎嵌入皮肉,“这是我最后一次哭了,我向你保证……”
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水声,哗啦啦地响着,像是要把所有的悲伤都冲走。
可有些东西,是冲不走的。
不知过了多久,水终于冷了。牧阳关掉龙头,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睡衣——那是小魁去年给他买的,布料己经有些旧了,但很柔软。
他走回卧室,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睡着”的小魁。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几乎像是活着的。
牧阳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我会变强的。”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却坚定,“强到足以找到让你回来的方法……强到再也不会失去任何人。”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等我。”
心情平复下来的牧阳询问系统:“系统我现在理智是多少?”
“当前理智值34。”
“还没疯,我挺厉害啊。”
“叮,检测您己经…”
“闭嘴,睡吧,晚安。”
窗外,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谁的叹息。
世界静下来了。
第二天早晨,生活还要继续,
又是高考将至,没有背景的两人,考入一所好的大学,无疑是增强实力的好的方法,系统也没有在出现,一切的一切都要靠牧阳自己,
校门口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牧阳牵着小魁的手,站在熟悉的教室前。
她的校服整洁如新,发丝被阳光镀上一层浅金色的边。如果不是那双空洞的眼睛,她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普普通通来上学的女孩。
“牧阳?!”同班的林晓第一个发现了他们,眼睛瞪大,“你、你能正常说话了?!”
牧阳微笑点头,手指不着痕迹地紧了紧小魁的掌心。她的关节在他的魂线牵引下微微抬起,冲林晓摆了摆手。
“早上好,林晓。”小魁的声音清脆响起,
越来越多的同学围了过来。
班主任老陈挤进人群,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欣慰的泪光:“好,好啊!我就知道你小子......你知道这丫头吃了多……”
他突然哽住,目光在小魁毫无生气的瞳孔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
老陈对这个牧阳喊了一声:"牧阳同学,出来一下。"
小魁缓缓站起身,跟着牧阳一起离开了,
“老师我也要一起去。”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一秒。
几个同学诧异地看过来,他们感觉今天两个性格像是互换了一样,平常呆呆傻傻的牧阳变得不傻了,
平日像小太阳的叽叽喳喳不停的琅小魁今天却安静的可怕。
小魁跟在牧阳身后,脚步轻盈。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将她的影子投在地上——那影子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却始终比正常人的影子淡上几分。
走到拐角处时,老陈突然停下脚步:"牧阳,你......"
"老师想问什么?"牧阳微笑着打断他,同时不着痕迹地往小魁身边挪了半步。他的指尖微微颤动,
小魁歪了歪头,牧阳熟悉小魁的一切动作:"老师是担心牧阳的实战考核吗?"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俏皮,"我会监督他好好训练的。"
老陈突然大喝一声:“够了,牧阳,我TM当了你们三年班主任。”
他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少女,看着她微微晃动的发梢,看着她嘴角自然的弧度——如果不是他十分重视这个生活艰难,又坚忍不拔的学生,还真被他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