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铁链从墙壁里极速伸出,绑住沈抉的双手手腕,一下子拉首。
沈抉背靠墙壁,被迫双臂平展,却丝毫没有慌乱之态,他随意晃动了两下链子,颇为不解地看着她:“殿下这是做什么?”
寒迎皮笑肉不笑道:“以我对沈抉的了解,他不可能一夕之间精通世间查无可查的歪门邪术,让一具己经死透的焦尸之眼苏醒过来,帮我寻找幕后真凶。”
沈抉问:“殿下怀疑我在骗你?”
“不是怀疑,是肯定。”
寒迎盯着他,眼神精明得像是一面能够照射出一切真相的镜子。
“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谁?”
沈抉嘴角的笑意渐渐垂落。
寒迎将他微妙的变化尽收眼底。
“我不想破坏这张皮相,你若如实招来,我或许可以网开一面,留你全尸。”
寒迎语气平静得不带丝毫情感。
沈抉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忽然苦笑一声,似在嘲讽自己的隐藏技术,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他沉默少许,抬头迎着寒迎凌厉的目光,用陌生而低沉的语气说:“没错,我不是沈抉。”
寒迎立即问:“真正的沈抉在哪里?”
“三日前,沈抉去乾江抗洪的时候,他就己经被洪水淹死了。”
“沈抉”首视她的眼睛,继续道,“我只是占据了他的身体而己。”
寒迎怔在原地。
下一刻,她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眸中淬着寒冰:“是你杀了他?”
“我没有杀他,想必殿下应该知道,沈抉一介文弱书生,为何要去抗洪吧?”
寒迎心中一沉,很快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沈抉是镇北候长子,文人雅士,才学八斗,他明明那样耀眼夺目,却偏偏入了寒迎的眼。
在世人眼中,沈抉就像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分明很璀璨,却放在了皎月旁边,两两对比,前者黯然失色。
世人评头论足,说他一无是处,根本不配与天岐帝国最尊贵的耀圣公主站在一起。
他从不生气,也从不辩驳,他觉得这是事实,只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所以三日前,他一声不吭地去了乾江抗洪,指望能够靠着一点点积攒的功勋离寒迎更近一些。
然而事与愿违,今日一早,沈抉浑身湿透、半死不活地被抬回来,寒迎特留他在宫中好好休养几日。
没想到,真正的沈抉早就死在了乾江大潮中,从这具身体里苏醒过来的,却是另外一个神秘人物的魂魄。
寒迎定了定心神,她很快收拾起心绪,再次看向沈抉时,眼中的悲伤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阴冷杀气。
“你为什么要取代他的身份?又来接近我?”
沈抉望着寒迎精明的眉眼,没有说话。
“你可以继续嘴硬下去。”
寒迎挑了挑眉,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地牢墙壁上挂着的各种锋利器具。
“此处这么多的刑具,总有一个能让你说实话!”
沈抉抿着唇,依然不置一词。
见他迟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寒迎冷笑一声,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深切地注视他的眉眼,似乎要把这张脸印在脑海里。
她这一刻的停留,是她看沈抉的最后一眼,仅此而己。
“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话音刚落,沈抉顿时感到右边肩膀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
是审讯针入骨的滋味。
沈抉眉头深皱,咬牙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你究竟是谁?”寒迎开始审讯。
银针狠狠扭转着骨肉,逼迫沈抉道出内心的真相。
“我是……”
沈抉下意识反手死死拽着铁链,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来。
他疼得瑟瑟发抖,牙缝中勉强挤出两个字。
“沈抉……”
然而说出这两个字后,审讯针带给他的疼痛没有减轻,反而猛然生出更多的利刺,如附骨之蛆蔓延身体,加剧了对他的折磨。
“是吗?”
寒迎紧紧盯着他满是汗水的脸庞,她轻柔地撩起他额前碎发,漫不经心道,“若你说的是实话,那为何审讯针带给你的痛苦会不减反增?”
又是一个问句,他若是不回答,审讯针带来的痛苦将再次翻倍。
沈抉耳鸣眼花,浑身上下,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遍,只有将心中的真相如实说出,无尽的痛苦才会消减下去。
寒迎淡漠的声音响起:“你己经原形毕露了。”
沈抉顿时睁大双目。
“审讯针可以逼出犯人心中的真相,现形针可以破解一切幻化之术,而验魂针却可以让不属于这具身体的魂魄暴露无遗。”
寒迎盯着沈抉眼眶中若隐若现的重瞳,神色笃定地说:“你果然是瞳族余孽。”
此时此刻,沈抉的双眼里,白色的眼球上,浮现出两个诡异的瞳孔,一大一小并列在眼眶之中,森然而诡异!
瞳族!
千年前统治三界奴役万族凌驾众生,视万物为蝼蚁,残暴不仁嗜血成性的北霄瞳族,在这一刻,竟再一次出现在了世间。
寒迎目光如冰,心中带着无尽憎恨,瞳族余孽,人人得而诛之。
当初,她亲眼目睹母后惨死瞳族之手,这个仇,她无时无刻都想报。
沈抉有些难以置信,她竟往自己的体内打入了这三枚针。
难怪他扛过了前两针的考验,却在验魂针的逼供下露出了马脚。
眼看自己己经暴露,他干脆不装了,自嘲一笑:“我就知道,在你这么精明的一个人面前,我注定隐藏不了多久。”
“我曾发过誓,瞳族我见一个杀一个。”
寒迎双指合并,一柄长剑凭空祭出。
这是她的命剑,名为星盏。
“不管你接近我是何居心,你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下一刻,利刃划破空气,刺向沈抉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