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心头的巨石被移开,加上药物的作用,许祯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在文廷祺温和的注视和文振卿小心翼翼的目光中,她很快沉沉睡去。
这一次,她的眉头不再紧锁,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
文廷祺没有离开。他让文振卿回家休息,自己则留在了病房。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病床上沉睡的学生,眼神复杂,有欣慰,有心疼,更多的是深重的遗憾和想要弥补的心情。
他轻轻起身,动作极其轻柔地替她掖好被角,又看了看输液管的速度,像一个沉默而尽责的守护者。
文振卿虽然被爷爷赶回家,但哪里睡得着?天刚蒙蒙亮,他就拎着保温桶又跑回了医院。
保温桶里是他在家翻箱倒柜、笨手笨脚照着食谱熬的小米粥,虽然卖相不佳,但心意十足。
许祯祯再次醒来时,己是第二天清晨。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带着暖意。胃部的剧痛己经消失,只剩下深沉的虚弱和隐隐的饥饿感。
她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坐在床边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文廷祺,他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
然后,目光就撞上了守在床尾、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到她醒来立刻露出惊喜笑容的文振卿。
“许老师!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吗?”文振卿立刻凑上前,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许祯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沙哑,但精神好了很多:“好多了…就是饿。” 她的目光落在文振卿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桶上。
文振卿眼睛一亮,献宝似的打开保温桶:“我熬了小米粥!爷爷说您现在只能吃流食!我…我熬了好久!”
他笨拙地盛出一小碗,粥有点稠,甚至还有点糊底,卖相实在算不上好。
文廷祺也醒了,看着孙子笨拙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想接手:“还是我来吧。”
“不!爷爷,我来!” 文振卿却很坚持,他小心地端着碗,舀起一勺,学着昨天许祯祯喂他喝糖水的样子,笨拙地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许祯祯嘴边,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紧张,“许老师,您尝尝?我…我第一次熬,可能不太好…”
许祯祯看着眼前这碗卖相不佳的粥,又看看少年紧张兮兮、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样子,心头那点暖意再次升腾起来。她没有嫌弃,微微张开嘴,将那一勺温热的、带着点糊味的小米粥含了进去。
味道…确实很一般,甚至有点苦。
但一股暖流却顺着食道滑下,熨帖了她冰冷虚弱的胃,也熨帖了她那颗曾经伤痕累累的心。
“嗯…还不错。”她咽下粥,看着文振卿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轻声说,“…谢谢,卿卿。”
这一声“卿卿”,叫得自然又温和。文振卿顿时咧开嘴笑了,像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奖赏,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连忙又舀起一勺,更加认真地吹着。
文廷祺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看着孙子笨拙却真诚的照顾,看着许祯祯苍白脸上露出的那抹真实的笑意和温和的眼神,心中那块压了五年的大石,终于缓缓落地。遗憾或许无法完全弥补,但此刻的温暖和连接,让他看到了新的可能。
阳光静静地洒在病房里,空气里弥漫着小米粥淡淡的香气(忽略糊味)和一种名为“和解”的暖意。许祯祯小口小口地喝着文振卿喂的粥,虽然味道不佳,但每一口都让她感觉力量在一点点恢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