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振卿离开的第三天,A市发生重大恶性连环车祸。伤亡惨重,市中心医院急诊瞬间被淹没,走廊里充斥着痛苦的呻吟、家属的哭喊和浓重的血腥味。
许祯祯作为外科顶梁柱,第一时间投入抢救。
其中一个重伤员情况极其危急——年轻女性,多脏器破裂,骨盆粉碎性骨折,失血速度极快,血压几乎测不到。
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丈夫在外地正拼命赶回。
“立刻送3号手术室!准备大量O型血!通知血库全力保障!许主任主刀!” 急诊主任嘶吼着。
无影灯再次亮起,如同生命最后的战场。
许祯祯站在主刀位,眼神冷冽如冰封的湖面,所有的疲惫、空寂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绝对的专注和与死神赛跑的决心。
手术刀在她手中翻飞,止血钳精准地夹闭破裂的血管,修复破损的脏器…这是一场与时间、与失血速度的殊死搏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手术室外,伤者的丈夫终于赶到,听到妻子命悬一线的消息,瞬间崩溃,被医护人员死死拉住。
手术室内,气氛凝重到极点。
许祯祯额头的汗珠不断滚落,被巡回护士迅速擦去。
她不停地要求输血、血浆、血小板…葡萄糖一瓶接一瓶地挂在她手边,支撑着她高强度消耗的体力。
十二个小时!整整十二个小时的鏖战!当最后一处出血点被彻底控制,生命体征监护仪上那微弱但稳定的曲线重新出现时,手术室里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许祯祯几乎虚脱,靠着手术台才勉强站稳,指尖因为长时间的用力而微微颤抖,脸色惨白如纸。她看着被推出手术室的伤者,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到极致的释然。
推开沉重的气密门,刺目的走廊灯光涌来。许祯祯摘掉沾满血污的口罩和帽子,露出一张毫无血色、写满疲惫的脸。她扶着门框,脚步虚浮,胃里因为过度消耗和大量葡萄糖的刺激而隐隐作痛。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劫后余生的感谢,而是——
“许祯祯!你个庸医!!” 一声凄厉的嘶吼如同炸雷般响起!
那个在手术室外等待了十几个小时、精神己濒临崩溃的男人,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挣脱了医护人员的阻拦,双眼赤红地扑了过来!他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带着绝望、愤怒和失去理智的疯狂,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许祯祯毫无防备的脸上!
“啪——!!!”
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在瞬间死寂的走廊里,如同惊雷般炸开!
许祯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扇得整个人猛地向旁边踉跄了好几步,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颊火辣辣地剧痛,瞬间肿起,嘴角甚至尝到了一丝腥甜的铁锈味。
更让她惊恐的是,右眼视线骤然变得模糊、剧痛,几乎无法睁开!
她懵了。
彻彻底底地懵了。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静止、旋转、碎裂。
身体的疲惫、胃里的翻搅、脸颊的灼痛、右眼的黑暗…
所有感官的剧痛都比不上心头那瞬间被撕裂的、冰冷的绝望。
她救回了他的妻子,从死神手里抢回了三个孩子的母亲…换来的,却是一记用尽全力的、充满恨意的耳光?
走廊里一片死寂。所有医护人员、其他等待的家属,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
那个男人还在歇斯底里地咆哮、咒骂,被反应过来的保安死死按住拖走,但他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钻进许祯祯嗡嗡作响的耳朵里:“……十几个小时!我老婆要是有事……我杀了你!庸医!你们都是刽子手!……”
许祯祯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她低着头,散乱的长发遮住了红肿的脸颊和无法睁开的右眼。
她没有哭,没有喊,只是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那瓶支撑了她十几个小时的葡萄糖水,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透明的液体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尊严和信念。
为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