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路灯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溯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均匀呼吸声——那个“程未迟”说客房还没收拾好,暂时睡在主卧隔壁的次卧,门虚掩着,留了道缝。
这太反常了。真正的程未迟总爱黏着她,哪怕分房睡,也会半夜偷偷溜过来,抱着她的腰说“没你睡不着”。
她悄悄起身,赤脚踩在地毯上,尽量不发出声音。床头柜上的怀表被她藏在了枕头下,此刻隔着布料,仍能感受到那冰凉的金属质感。
白天在便利店捡到的罐头空壳己经处理掉,但那张纸条上的字还印在脑海里:“怀表的齿轮里,有第三个人的指纹。”
林溯摸出怀表,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仔细端详。表盖内侧的“C.W”刻痕很深,边缘有些磨损,像是被人反复过。她试着拧动表冠,表盖“咔哒”一声弹开,露出内部精密的齿轮组——果然,在最内侧的小齿轮上,沾着一点极淡的褐色粉末,不像锈迹,倒像是某种颜料。
“系统提示:非任务时间请勿过度研究无关物品。”077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意味。
林溯迅速合上怀表,塞进睡衣口袋,转身看向次卧的方向。门缝里的光灭了,呼吸声也停了。
她心脏一紧,刚想躺回床上,就听见次卧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下床了。
脚步声很轻,沿着走廊慢慢靠近主卧。林溯屏住呼吸,攥紧了口袋里的怀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门被推开一条更大的缝,黑暗中,一双眼睛正透过缝隙盯着她。
是那个“程未迟”。
他没开灯,身形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两人僵持了几秒,他突然开口,声音比白天更低沉:“你睡不着?”
“有点认床。”林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你呢?”
“做了个噩梦。”他说,语气平淡得不像刚从噩梦中惊醒,“梦见有人在拆我的怀表。”
林溯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怎么知道怀表?是系统告诉他的,还是……他一首在监视她?
“我没见过你的怀表。”她攥紧怀表链,金属链硌得掌心发疼。
男人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是吗?”他往前挪了半步,门缝里的风灌进来,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和程未迟实验室里的味道很像,却少了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气。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他突然说,“一个能解释所有事情的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他又退回到阴影里,“早点睡吧,明天会很累。”
门被轻轻合上,走廊里的脚步声消失了。
林溯却再也睡不着了。她摸出怀表,借着手机光再次打开,这次用指甲刮下了一点齿轮上的褐色粉末,放在指尖捻了捻——是干了的颜料,和她之前在程未迟衣领上看到的那点“墙灰”,质地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起程未迟的笔记本。他学过油画,大学时总爱在笔记本边缘画小插画,用的就是这种褐色颜料。
难道齿轮上的指纹,是真正的程未迟留下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次卧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紧接着是压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
林溯犹豫了几秒,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她轻轻推开次卧的门,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男人蜷缩在地板上,双手抱着头,身体剧烈地颤抖。他的额头上布满冷汗,脸色在月光下白得像纸,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声音模糊不清,只能听清零星几个字:
“……不是我……别逼我……”
这副模样,倒有了几分程未迟生病时的脆弱。
林溯站在门口,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突然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是控的傀儡?是另一个时空的程未迟?还是某个精心伪装的敌人?
口袋里的怀表突然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林溯低头一看,表盖不知何时自己弹开了,表针开始疯狂转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男人猛地抬起头,瞳孔在月光下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惧的东西。
“它……醒了……”他指着怀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