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白刀焰灼空,腐叶腾起青烟。中年修士踏火而来,每步皆在泥地烙下焦印。筑基后期的威压如熔炉倾覆,沈璃只觉周身空气粘稠似胶,右肩焦伤灼痛钻心,五行之气枯若旱井,怀中小儿气息弱如游丝。
“能焚我宗弟子,也算你的造化!”刀修嘴角咧开森然弧度,赤焰长刀斜撩而起,“且用这‘焚阳斩’,送你上路!”刀锋未落,金白焰浪己凝成半月,撕裂林间晦暗,所过处古木焦枯,首劈沈璃天灵!这一刀,断山焚江!
“阿璃——!”陈墨嘶声哭嚎,抓起地上一截断枝欲扑,却被热浪掀翻在地。
沈璃瞳孔映着焚天刀芒,左臂将襁褓死死拢在胸前。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唯剩骨子里的悍烈催动着最后一丝火行余烬,右掌勉力聚起稀薄赤芒,迎向那灭顶之焰!纵是螳臂当车,亦要溅它一身滚烫!
刀焰临头三尺!炽风燎得鬓发焦卷!
怀中襁褓骤然一烫!
那沉寂如古玉的婴孩眉心,一点金痕猝然浮现!不同于往日的温润,此刻金痕边缘竟绽出蛛网般的细微裂缝,似有熔金欲从裂隙中迸溅而出!
紧闭的金色眼睑猛地睁开!
瞳仁深处再无漠然,唯剩一片暴烈的、近乎碎裂的熔金色涡旋!仿佛沉睡的星辰正在崩解!一股难以言喻的苍茫威压,裹挟着焚尽诸天的怒意,轰然炸开!
“噗!”
悬于沈璃头顶的金白刀焰,如同撞上无形礁石的浪头,瞬间溃散成漫天流火!灼热气浪倒卷而回,反噬其主!
“什么?!”刀修骇然暴退,手中长刀嗡鸣剧震,虎口崩裂鲜血淋漓。他惊魂未定地望向襁褓,正对上那双碎裂的金瞳。
视线交汇刹那!
“呃啊——!”刀修如遭万钧重击,七窍迸血!神魂深处似有亿万金针刺入搅动,眼前幻象丛生:浩渺星穹崩碎,熔金之海沸腾,一尊难以名状的巨神虚影于毁灭尽头漠然垂眸!那是凌驾法则的审判!他筑基道台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周身灵力如沸汤般失控乱窜!
“宗…宗主救…”他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嚎,便抱头滚倒在地,形如疯魔,十指深陷头皮,抓出道道血痕。
余下烈阳宗弟子魂飞魄散,哪还顾得上擒拿金胎,连滚爬爬地拖起疯癫的同门,如丧家之犬般仓惶遁入密林。
死寂重临。唯余穿山岩蜥恐惧的呜咽与锁链哗啦声。
沈璃踉跄一步,喉头腥甜上涌,强咽下去。怀中小儿金瞳己阖,眉心裂璺淡去,只余一道灰败暗痕,气息微弱几近断绝。她颤抖的指尖抚过婴孩冰凉小脸,心若刀绞。
“咳…小烙铁…还没死透呢?”秦红药虚弱的声音从树根下传来。她半边身子染血,脸色惨白如纸,却挣扎着摸向发间——那里空空如也,毒簪早己射空。“烈阳宗的狗…跑了?”
陈墨连滚爬爬扑过去,涕泪横流:“秦姑娘!你还活着!活着就好!”
“嚎什么丧…”秦红药有气无力地翻个白眼,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定格在沈璃怀中,“小祖宗…又救场了?这动静…比拆庙还吓人…”
她话音未落,忽地瞥见那岩壁锁链嵌入处,因方才激战震落的碎石下,赫然露出一角非金非玉的青色物件。
“咦?”秦红药强提精神,示意陈墨搀她过去。拨开碎石,竟是一枚巴掌大小、边缘圆润的古老玉符!符身刻着一条盘绕的螭龙,龙睛处两点朱砂殷红如血,龙尾缠绕着一个残缺的阴阳鱼印记——竟与沈璃手中木牌图案隐隐相合!
“余烬老前辈…还留了‘门牌’?”秦红药捏着玉符,触手温凉。她尝试着将符上阴阳鱼对准岩壁锁链的阵眼凹槽。
“咔哒。”
一声轻响,严丝合缝!
螭龙符上朱砂龙睛倏地亮起微光!那嵌入岩壁的缚灵玄铁链猛地一颤,锁环上繁复的符文次第点亮!正瑟缩呜咽的穿山岩蜥骤然僵住,庞大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按压,轰然趴伏于地,连呜咽声都死死憋回喉咙,只剩粗重恐惧的喘息。
与此同时,岩壁深处传来沉闷的机括转动声。锁链旁光秃的石面上,无声无息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缝!缝隙内并非岩土,而是向下延伸的、幽暗冰冷的石阶!一股混杂着铁锈与陈年血渍的阴风,自阶下幽幽涌出。
秦红药捏着螭龙符,望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阶梯,又回头看了看沈璃怀中气息奄奄的玉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得,刚出狼窝,又见地道…余烬老前辈这‘后门’,开得是越来越接地府了。小烙铁,下是不下?”
石阶深处,一点幽绿磷火,倏忽一闪而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