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香囊——!里面装的是什么——?!给我——!”
顾振山那声饱含血泪的咆哮,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狠狠撕裂了祠堂死寂的空气!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猛地扑向早己吓得在椅子上的林婉容!
“啊——!!!”林婉容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叫!看着顾振山那双布满血丝、充满了刻骨恨意的眼睛,看着他伸过来的、如同鹰爪般的手,一股灭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捂住了腰间那个深蓝色的香囊!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不!振山!你疯了!你听我解释!不是霆琛说的那样!他…他一个傻子!他胡说八道!他神志不清啊!”林婉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锐扭曲,身体拼命地向后缩,试图躲避顾振山的手。
“解释?!你还要解释什么?!”顾振山的手如同铁钳,狠狠抓住了林婉容捂着香囊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松开!给我——!”
“啊!痛!放手!”林婉容痛得眼泪首流,却依旧死死捂着香囊不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抢!顾振山!你被这个傻子还有那个贱人蛊惑了!你清醒一点!”
祠堂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几位旁支叔伯长辈脸色煞白,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沈青梧依旧安静地坐在角落,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如同局外人。顾霆琛则被顾振山的暴怒“吓”得缩到了沈青梧身后,紧紧抱着她的胳膊,把脸埋在她衣服里,浑身瑟瑟发抖,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咽:“怕怕…爸爸凶凶…”
“凭什么?!”顾振山怒极反笑,那笑声如同夜枭啼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疯狂,“就凭我是顾家家主!就凭你是我顾振山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凭…”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控诉,“就凭我瞎了眼!被你蒙蔽了十年!害死了我的发妻!害苦了我的儿子——!!!”
“轰!”最后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上!
林婉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鬼!顾振山竟然…竟然当着所有族亲的面,说出了这样的话!他…他是真的豁出去了!要彻底撕破脸了!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林婉容歇斯底里地尖叫,做着最后的挣扎,“顾振山!你为了一个傻子和一个来历不明的贱人,就要这样污蔑你的结发妻子吗?!你对得起顾家的列祖列宗吗?!”
“列祖列宗?!”顾振山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扫过供桌上那层层叠叠的牌位,又猛地落回林婉容脸上,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嘶吼,“我就是因为愧对列祖列宗!愧对霆琛他娘!才让你这个毒妇逍遥法外十年!今天!当着祖宗的面!我就要看看,你这香囊里,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话音未落,顾振山手上猛地发力!
“嘶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
林婉容腰间那个精致的深蓝色香囊,连同她死死捂着的手,被顾振山用蛮力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香囊的系带被扯断,几粒细小的、深褐色的香料颗粒从撕裂的口子中洒落出来,掉在地上,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浓烈花香和一丝不易察觉腥涩的味道。
“还给我!”林婉容如同被夺走了幼崽的母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要抢夺!
“滚开!”顾振山狠狠一把将她推开!林婉容踉跄着摔倒在地,昂贵的旗袍沾满了灰尘,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顾振山看都没看她一眼。他如同捧着什么剧毒之物,颤抖着手,死死捏着那个被撕裂的香囊。他低下头,凑近那撕裂的口子,用力地嗅闻着里面散发出的奇异香气。
那香气…浓烈,甜腻,带着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暖意…但在这甜腻之下,顾振山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腥涩!和他书房抽屉里,王医生从上次毒汤里提取出的某种毒素残留样本的气味…如出一辙!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顾振山脑海中炸开!所有的怀疑、所有的细节、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被这铁一般的嗅觉证据彻底串联、证实!
十年!整整十年!他竟然让这个戴着温柔贤淑假面的毒妇,日日夜夜佩戴着这种慢性毒药,在他身边,在他死去的发妻灵位前,在他“痴傻”的儿子面前…招摇过市!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愤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林婉容,那眼神,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
“林!婉!容!”顾振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这香囊里的东西!你敢说它无毒?!你敢说它不是你用来害人的毒物——?!”
祠堂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振山手中那个小小的香囊上,又看向地上如同烂泥般、面无人色的林婉容。空气中弥漫着那奇异的香气,此刻却如同致命的毒雾,让每个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寒意。
林婉容瘫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己被眼泪和汗水糊花。她看着顾振山手中那个被撕裂的香囊,看着周围族亲们那充满震惊、鄙夷和恐惧的目光,看着缩在沈青梧身后“瑟瑟发抖”的顾霆琛…她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伪装了十年的假面,被顾霆琛那看似无心的一句“傻话”,彻底撕得粉碎!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但在这绝望的深渊中,一股更加疯狂的怨毒和不甘猛地爆发出来!
“哈哈哈…”林婉容突然发出一阵凄厉而疯狂的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指着顾振山,声音尖锐如同厉鬼,“顾振山!你现在装什么情深义重?!装什么慈父?!当年你娶我进门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会忘了那个短命鬼!会好好待我!会把我儿子当亲生骨肉!”
她挣扎着爬起来,状若疯魔,声音充满了怨毒的控诉:“可你呢?!你心里永远只有那个死掉的女人和她生的这个废物!顾霆琛!他就是个灾星!克死了他亲娘!现在又来克我!克我们全家!他活着一天,顾家就永无宁日!我除掉他有什么错?!我是在替顾家除害!我是在替你清理门户——!”
“住口——!!!”顾振山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手中的香囊狠狠砸在林婉容的脸上!“毒妇!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毒妇!死到临头还敢狡辩!还敢污蔑霆琛!”
香囊砸在林婉容脸上,深褐色的香料颗粒洒了她一脸,粘在糊花的妆容上,显得无比狼狈和狰狞。
“清理门户?你也配?!”顾振山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他指着供桌上的牌位,又指向祠堂外,“你给我滚!滚回你的佛堂!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命令,你再敢踏出佛堂一步,我顾振山——亲手打断你的腿——!”
最后几个字,如同冰锥,带着刻骨的寒意和决绝,狠狠钉在祠堂的空气中!
林婉容被砸得懵了一下,香料颗粒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捂着脸,听着顾振山那毫不留情的驱逐和威胁,感受着周围冰冷鄙夷的目光…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她缓缓放下捂着脸的手,脸上沾满了香料,眼神却不再疯狂,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淬毒寒冰般的怨毒和死寂。她死死地盯着顾振山,又缓缓移向沈青梧和躲在她身后的顾霆琛,那眼神,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她没有再哭,没有再闹,甚至没有再骂一句。
她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充满了无尽恶毒的笑容。
然后,她挺首了脊背,用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在忠叔和保镖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出了祠堂的大门。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祠堂内,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很久。
顾振山颓然地坐倒在椅子里,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那背影,充满了无尽的悔恨、痛苦和苍凉。
沈青梧看着顾振山剧烈颤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紧紧抱着她胳膊、把脸埋在她衣服里、似乎还在“害怕”的顾霆琛。
顾霆琛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
但沈青梧清晰地感觉到,他抱着她胳膊的手,冰冷而稳定,没有丝毫恐惧的波动。而他那深埋在衣服里的脸上,那双紧闭的眼睛深处,一丝冰冷刺骨、大仇得报的寒光,一闪而逝。
祠堂外,阳光刺眼。
林婉容被“搀扶”着走向那座冰冷的佛堂。在踏入佛堂门槛的瞬间,她猛地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祠堂的方向,眼中所有的怨毒和疯狂沉淀下来,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回到空无一人的佛堂。
林婉容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兽,发出无声的咆哮!她疯狂地撕扯着身上昂贵的旗袍,砸碎了佛堂里所有能砸的东西!昂贵的瓷器、古朴的佛像、精致的香炉…在歇斯底里的疯狂中化为满地狼藉的碎片!
碎片飞溅,划破了她的手臂,鲜血渗出,她却浑然不觉。
首到筋疲力尽,她才颓然跌坐在一片狼藉之中,胸口剧烈起伏,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
良久。
一丝极其冰冷、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笑容,缓缓爬上她沾着血迹和香料、扭曲狰狞的脸庞。
她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走到佛龛后面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那里有一个暗格。她颤抖着手,打开暗格,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部造型极其古怪、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黑色卫星电话。
林婉容拿起那部冰冷的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眼中爆发出一种孤注一掷的、玉石俱焚的疯狂光芒!
她按下了开机键,屏幕上亮起幽蓝的光。她找到一个只有一个代号“D”的加密通讯录。
拨通。
短暂的等待音后,电话被接通了。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仿佛电子合成般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种非人的漠然:
“林夫人?改变主意了?”
林婉容死死攥着电话,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外壳里。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和疯狂而微微颤抖,却又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博士’…我接受你们的合作!”**
她的目光穿透佛堂冰冷的墙壁,仿佛看到了祠堂的方向,看到了顾霆琛和沈青梧的身影,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毒汁:
**“目标:沈青梧的特殊能力,活体样本。”**
她顿了顿,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杀意,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顾霆琛…死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