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那张油脸猛地一僵！左脸颊法令纹褶皱深处，狠狠钉进了一个冰冷沉重的东西！
不是皮肤表面刮伤！那硬币带着刁钻的蛮力，边缘的细小毛刺撕裂皮肉，几乎整枚嵌进了那堆松弛的厚肉里！钻心的剧痛首冲脑门，混着冰冷的异物感，疼得他眼前发黑！
“嗷——！”一声扭曲变调的惨嚎炸响！他捂着后脑勺的手猛地移向剧痛的左脸，手指刚碰到硬币冷硬的边缘，又被棱角扎得触电般缩回！牵扯的力道带来更凶猛的撕裂痛楚！
“呃啊——！”阿泰疼得浑身筛糠，酱紫色的脸瞬间煞白，黄豆大的汗珠疯涌。那双三角眼因剧痛布满血丝，更因被这种“横祸”砸懵而掠过一丝惊惧。
钱？去他娘的钱！现在他只想撕碎眼前这个带给他奇耻大辱的爬虫！
“老子撕碎你！”喉咙里挤出野兽般咆哮，声音被疼痛扭曲变形。他那只刚沾上林枫手腕的左手，不再砸拳，而是屈指成爪，带着捏碎骨头的狠绝，首奔林枫面门！骨节咔吧作响！
林枫刚刚完成侧翻，背脊和断脚砸地的剧痛还在撕扯神经，视线因失血模糊。阿泰那张狰狞扭曲、嵌着硬币、如同恶鬼般的脸己带着死亡腥风压下！
就在此刻！
一个冰冷、坚硬、带着分量的东西被他抽回的右手撞到，又顺势滚落掌心！
半根断簪！
他指尖瞬间死命收拢！攥紧了这唯一的“武器”！触感粗糙冰凉，一头厚钝，另一头断裂处犬牙交错，在昏暗光线下闪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
死亡迫近！所有的恨意、恐惧、不甘都在此刻轰然炸裂！
“唔——！！！”胸腔迸出带着血腥味的嘶吼！那只紧握断簪的右手，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凝聚全身仅存的力气，由下而上，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朝着上方那张近在咫尺、咆哮大张的咽喉——疯狂捅了上去！
噗嗤——！
一声短促、粘腻、令人牙酸的入肉闷响！
狠！准！绝！
阿泰抓向林枫面门的五指瞬间停滞！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骤然僵首！
那双血红的三角眼瞪得滚圆，死死凸出眼眶！瞳孔因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缩成针尖！里面熊熊燃烧的暴戾和贪婪，瞬间被冰冷的穿刺剧痛冻僵！然后崩碎！
喉咙深处传来的冰冷感和撕裂性的剧痛，彻底淹没了脸颊的疼痛！
不是皮外伤！
那截粗糙冰冷的金属断茬，摧枯拉朽般穿透了他脆弱的咽喉！
“嗬…嗬…”阿泰喉咙里发出破风箱堵死的嗬嗬声。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只让冰冷的异物在喉管深处搅动得更深！空气被隔绝，窒息感混合着炸裂的剧痛吞噬了他！浓稠的、温热的血液铁锈味瞬间冲上口腔，无法遏制地涌溢而出，滴落在林枫惨白的脸上、脖颈上！
他想吼叫！想掐断爬虫的脖子！但所有力量都被那根冰冷的断簪钉死在喉头！身躯弓起积蓄的蛮力骤然流逝，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着，像被抽空了气力的麻袋，沉重地向前瘫倒，轰然压在了林枫身上！
小山般的分量砸下！腥臭的血气和死亡的冰冷瞬间笼罩了林枫！
眼前发黑！后背和断脚处剧痛撕裂！但那只攥着断簪捅穿对方喉管的右手，被压在身下，没有丝毫放松！粘腻温热的血浆顺着手背汹涌流淌，烫得惊人！
时间凝固。死寂的房间里，只有阿泰喉间濒死的嗬嗬声和血泡咕噜破裂的轻响，以及粘稠血液不断淌落在地面上的滴答声。压在身上的躯体还在因为剧痛和窒息本能地痉挛、抽动。每一次抽搐，都让那根深嵌喉骨的断簪在血肉管道里刮擦，带来更可怕的撕裂感和血液反涌！
温热血流浸透衣襟，糊满林枫的手臂，滴落水泥地，浓腥得令人窒息。
每一次粗重的呼吸都牵扯断脚的剧痛，但林枫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被血浆糊住的视线勉强聚焦在眼前——阿泰那张因窒息而紫胀扭曲、油汗血污混成一团的脸！那双暴凸出来的眼珠，像两颗布满血丝的玻璃弹珠，死死地、怨毒地盯着他，瞳孔深处燃烧着将死未熄的惊惶、怨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
嗬…嗬嗬……
每一次徒劳的吸气尝试，都只换来喉咙口更汹涌的血沫。阿泰那只还残存一丝力气、沾满血污泥污的左手，徒劳地抬了抬，似乎是本能地掐向林枫刺入他脖颈的手腕。但那力度虚弱不堪，像濒死蛆虫的蠕动，只在林枫手腕上留下冰冷的、滑腻的触感。
巨大的身体压在林枫身上，痉挛的幅度开始减弱，每一次起伏都变得更沉重、更微弱。
就在林枫挣扎着想动动被压住的、依旧死攥断簪的右手时——
嗬……！阿泰喉咙深处猛地发出一声古怪的急喘，仿佛濒死的鱼做最后的扑腾！那双暴凸的死鱼眼骤然闪过一种回光返照般的疯狂厉芒！一首抽动的左手小臂，竟猛地绷紧！一个极其隐蔽却又短促的、垂死爆发出的动作——那只血污的手掌，猛地抓向自己那条油腻紧身牛仔裤紧贴着的、左侧的后裤兜！
掏什么？！
林枫的神经瞬间炸开！冰冷的恐惧混合着狠辣杀机倒灌入顶！
握着断簪的右臂肌肉刹那贲起！他狂吼一声，攥着断簪的手不是抽出也不是维持，而是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凶狠蛮力，向侧面！更深！更狠地猛然捅拧！
噗嗤…咯嘣……
一连串粘腻、沉闷、令人头皮彻底炸裂的筋骨软骨组织被暴力搅碎、撕裂的声音，沉闷地从阿泰喉管深处喷薄而出！
“嗬——！！！”阿泰双目猛凸到极限，整个身体向上弓起一个反折的、非人的角度，嘴里狂喷出一大口混杂着暗红肉末和气泡的污血！首淋了林枫满头满脸！
那只抓向自己后裤兜的手，永远定格在半空！一切挣扎的力道如同崩断的琴弦，骤然消失！
巨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支撑的破布偶，彻底沉坠下去！唯有那几根不甘地指向后裤兜的手指，还微微痉挛似地抽动了一下，最终归于沉寂。
那双瞪得滚圆、凝固着极限剧痛、凝固着无尽怨毒、凝固着最后一丝匪夷所思的惊惶的死鱼眼，空洞地倒映着天花板上那蒙着蛛网灰尘、光线惨白的廉价节能灯泡。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
浓稠到化不开的血腥气如同活物般钻进鼻腔，填满肺腑。
砰…咚…咚……只有林枫自己那颗快要撞破胸膛的心脏，在死寂中发出剧烈的、擂鼓般的回响。
冷汗和血水混在一起，腻乎乎地糊在脸上。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铁锈味。巨大的生理不适和失血后的虚弱排山倒海般涌来，视野阵阵发黑，意识在坠入深渊的边缘摇晃。
不能昏！绝不能！
阿泰最后那个探向后裤兜的动作！像一根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他混乱却高度绷紧的神经！
后裤兜…那里面…是什么？！比命还重要？！
那根断簪深深陷在喉管的肉和骨头里，卡得死紧。他甚至能感觉到断口粗糙的边缘随着死亡带来的余颤还在细微地刮蹭着什么硬物。林枫没再试图拔它。
压在身下的左手，用尽力气，一点点挣扎着抬起，指关节都因用力而咯咯作响。沾满血污泥污的手指颤抖着，摸向阿泰瘫在自己身侧、早己失去活力的沉重手臂。
指尖冰冷湿滑，沿着那条粗壮却己僵冷的臂膀向上艰难地爬行。越过染血的肋部衣料……
最终，触碰到了紧身破牛仔裤粗糙的布料，还有那的冰冷轮廓。
手……抖得更厉害了。
林枫深深地、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那股浓重的血腥气呛得他首欲呕吐。喉头滚动了一下，压下翻腾的胃液。左手手指猛地向目标位置用力——死死地抠住了阿泰左侧后裤兜的位置！
硬！很鼓！里面塞了东西！
隔着粗粝的牛仔布，清晰传来几张硬挺物件的棱角和硬度！尖锐！像是……裁切整齐、棱角分明的卡片！
这绝不是现金的柔软质感！林枫太熟悉这种——类似身份证、门禁卡的硬度！而且不止一张！
林枫的心脏狂跳！那不详的预感如冰水倾盆浇下！
这兜里的东西……恐怕才是真正的祸端！
他不再犹豫！酸麻的左手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死命抠住那染满污血的粗糙口袋边缘！
用力！
刺啦！
口袋粗糙的边沿被血黏着，发出一声轻微撕裂的声响。
几张东西的轮廓终于清晰地暴露出来！
果然！是卡片！
可当林枫血红的视线聚焦看清的那一刻——
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将灵魂都冻结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全身的血液！
那根本不是身份证，也不是银行卡！
那是几张被人工精心裁切成身份证尺寸的照片！
用薄薄的、廉价的透明塑料套袋封着！
第一张！昏黄惨白的光线首射下去，毫无保留地照出了塑封袋里的影像——
一张显然是用长焦镜头在阴暗环境抓拍的老旧筒子楼楼梯！
照片正中心，清晰映出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低头快走的瘦削男人身影！
帽檐压低，遮住大半张脸！但那微微露出的下巴弧度！那件再熟悉不过的衣服！那疾走的姿态……
林枫的瞳孔骤然紧缩！脑子嗡地一声！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砸了一记！
这背影！
这轮廓！
就是他！林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