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小乙的算盘珠子还在响,我手心里的鸡蛋被焐得发烫。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像敲了面小铜锣:“恭喜完成【赵家村冤魂事件】,奖励阴力+180,当前等级Lv.630/1000。”我手指微微发颤——这是绑定阴司红包群以来,第一次听见这么清晰的系统音,先前都是模模糊糊的嗡鸣。
“杂役也配吃饭”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晃了晃,我赶紧攥紧鸡蛋。
月光下,鸡蛋壳上还沾着鸡窝的草屑,带着点腥气。
萧玉霜走过来,枪杆在地上磕出轻响:“发什么呆?王村长要送你东西。”
我抬头,就见王铁柱抹着眼泪往我怀里塞个红布包。
他手首抖,红布角沾着泥:“道爷,这是我家祖传的铜镜。我奶说,这镜子能照见不干净的东西......您收着,就当我赵家村的心意。”
我接过红布包,触手冰凉。
展开一看,铜镜巴掌大,背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子时三刻,阴阳交汇,阴市开门。”我心里“咯噔”一跳——前几天抢阎王爷红包时,群里黑白无常闲聊说过,阴市是阴阳两界的黑市,冥器能在那儿换真金白银。
当时我穷得连孟婆汤碗残片都舍不得用,现在看着这行字,后槽牙都发酸。
“村长,这太贵重了。”我把红布包往他手里推。
他急得首跺脚,粗布衣服蹭得红布沙沙响:“道爷救了全村人,我王铁柱要是连这点心意都送不出去,夜里得被李婶子的冤魂骂死!”
萧玉霜突然伸手按住我手背。
她掌心滚烫,带着常年握枪的茧子:“收着。”她冲我挑眉,“我倒想看看,你说的‘阴市’是不是真能把破碗片子换成金子。”
我喉咙发紧,把红布包塞进怀里。
铜镜贴着心口,凉得像块冰,倒比鸡蛋更让我踏实——从前在青云宗,大师兄抢我饭时,我攥着灶膛里的热灰都暖不起来;现在怀里揣着村民的谢礼,连冷风都裹着热乎气。
夜里亥时三刻,我和萧玉霜摸黑上了后山。
她长枪背在背上,月光照着枪头的红缨,像滴凝固的血。
“那破庙遗址在哪儿?”她踢开脚边的碎石,“要是你耍我——”
“到了。”我打断她。
眼前是半截断墙,瓦砾堆里长着棵老槐树,枝桠张牙舞爪。
萧玉霜抽了抽鼻子:“有股子腐叶味。”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三更梆子声。
我摸出铜镜,镜面突然泛起幽蓝,像泼了层墨水。
“叮——”
钟声从地底涌上来,震得我耳膜发疼。
老槐树的影子里裂开道缝,幽蓝光门像块活的绸缎,缓缓展开。
萧玉霜的手“唰”地按在枪柄上,枪头的红缨簌簌发抖:“这玩意儿......安全吗?”
“不安全也得进。”我咽了口唾沫,“我兜里还揣着孟婆汤碗残片和半根勾魂索,总不能留着当饭吃。”
抬脚跨进门的瞬间,冷风灌进衣领。
再睁眼时,眼前是条青石街,两边挂着幽蓝灯笼,照得人脸发青。
卖符的摊子飘着黄纸灰,卖阴丹的罐子里冒着绿烟,有个穿纸衣的鬼修蹲在地上,正用指甲盖儿刮着块血玉——那指甲盖儿是半透明的,能看见里面的黑血。
“乖乖。”萧玉霜的长枪差点掉地上,“这就是你说的阴市?”
我拽着她往人堆里钻。
怀里的冥器硌得慌:孟婆汤碗碎成三片,勾魂索断了半截,还有上次抢红包抢到的隐身符,边角都卷了。
正找摊子时,个戴斗笠的商人凑过来,声音像砂纸磨石头:“小阴差?卖冥器?”
他斗笠压得低,只看得见下巴上的青茬。
我把碎碗片往他面前一摊:“孟婆汤碗残片,能温养魂魄。”
“十两黄金一片。”他指尖敲了敲碗片,“勾魂索残段,五两。隐身符......”他拈起张符,“三张算十两。”
我心跳得耳朵嗡嗡响。
从前在青云宗,扫三个月灶房才赚五文钱;现在这堆破铜烂铁,能换三百多两?
“成交!”我赶紧把东西往他怀里塞,“再搭你半块判官笔残片,算二十两。”
商人没说话,从袖筒里掏出个布包。
我解开看,金锭子黄澄澄的,沾着点朱砂——后来才知道,那是阴市特有的“阳金”,出了阴市也能花。
萧玉霜凑过来看,呼吸喷在我后颈:“够买十车粮食了。”
“够给赵家村修座土地庙。”我把金锭子往怀里塞,喉咙发紧。
“抓贼!”
一声喊像炸雷,惊得灯笼晃了晃。
几个穿黑官服的阴差冲过来,手里举着锁链,追着个抱坛子的白胡子老头。
老头跑得踉跄,坛子里滚出些黑黢黢的东西——我眯眼一看,是半截婴儿指骨,沾着黑血。
“阴市不卖违禁品。”戴斗笠的商人突然压低声音,“小阴差,该走了。”
我拽住萧玉霜的袖子。
她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生疼:“前头有阴差设卡。”她指了指街角,两个阴差正举着镜子照人,镜面上浮着血丝,“跟我来。”
她拉着我钻进条窄巷。
墙根下堆着纸钱,踩上去簌簌响。
幽蓝灯笼的光被墙挡住,眼前黑得发沉。
我摸到怀里的金锭子,凉丝丝的,倒比心跳还实在。
“到了。”萧玉霜突然停步。
光门就在巷口,像块被揉皱的蓝绸子。
我跨出去的瞬间,山风卷着松针扑在脸上。
回头看,光门己经合上,老槐树的影子里只剩满地碎砖。
“三百两。”萧玉霜摸出块金锭子,在月光下照了照,“够给镇西军换十副甲胄。”她转头看我,眼睛亮得像星子,“你说,要是多来几次......”
“嘘——”我突然按住她的嘴。
山脚下传来狼嚎。
不是普通的狼,那声音带着股子腥气,像有人掐着嗓子学,尾音还打着颤。
萧玉霜的枪“唰”地出鞘,枪头的红缨在风里炸开:“有东西跟着。”
我摸了摸怀里的金锭子,又摸了摸藏在袖筒里的隐身符。
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根绑在一起的线,往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