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柳烟儿雄心勃勃地开始了春风楼的“供给侧改革”。
他将一众姑娘召集到大堂,神情严肃,像个即将发表动员讲话的创业公司CEO。
“从今天起,我们春风楼要改头换面,要做全青阳城最高端、最有格调的娱乐产业!”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清亮。
姑娘们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位新上任的“烟儿姐”又要搞什么花样。
柳烟儿拿出一叠纸,上面是他熬夜用毛笔歪歪扭扭写下的“爆款歌单”。他前世虽然五音不全,但好歹也是个麦霸,几首脍炙人口的古风流行歌曲还是记得的。
“来,绿芜,你识字,你来念。”他把纸递给那个文静的绿衣姑娘。
绿芜接过纸,有些受宠若惊,她低头看去,轻声念道:“《青花瓷》?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这是什么词?好生奇怪。”
柳烟儿清咳一声,掩饰住尴尬,开始亲自教学。他哼着调子:“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他自以为旋律优美动听,但在姑娘们听来,这调子七拐八绕,完全不合音律,既非雅乐,也非俗曲,古怪至极。一个擅长琵琶的姑娘试着弹奏了一下,出来的声音不伦不类,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烟儿姐,这……这曲子没法配乐器啊。”
“还有这个舞,”柳烟儿又亲身示范了几个他记忆里女团舞的简单动作,扭腰,摆胯,送出个wink,“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活泼,动感!”
红翘在旁边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嘴角撇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她身边几个姑娘也捂着嘴,窃窃私语。在她们看来,这种动作轻浮又粗俗,哪有半点美感,简首是有伤风化。
一整个下午,春风楼的大堂都充斥着柳烟儿的“魔音”和姑娘们磕磕巴巴的练习声。他以为的降维打击,在现实面前碰得头破血流。这些姑娘从小浸淫在传统曲乐中,审美和技能早己定型,让他这个半吊子音乐总监来指导,简首是鸡同鸭讲。
理想很,现实很骨感。柳烟儿累得口干舌燥,心里却憋着一股劲。他坚信,只要能把成品搞出来,绝对能引爆全城。
夜幕降临,春风楼重新开张。
李妈妈看着大堂里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急得嘴上都起了泡。柳烟儿却很镇定,他让人在大堂中央临时搭了个小台子,铺上红毯,旁边点上几排蜡烛,营造出一种后世演唱会的气氛。
“各位爷,今儿我们春风楼给大家来点新鲜的!”柳烟儿亲自上阵,拿着一个充当话筒的卷轴,学着主持人的样子暖场。
客人们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第一个节目,是绿芜的弹唱。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坐在台上,面前放着那张写着《青花瓷》的纸。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古琴。琴声响起,依旧是传统的雅乐前奏,可当她一开口,那别扭的旋律立刻让整个大堂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天……天青色……等烟雨……”绿芜唱得极其艰难,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她努力想把柳烟儿教的调子和古琴的音律融合在一起,结果就是两边不讨好,听起来像猫爪子在挠玻璃。
台下的客人们面面相觑。
“这唱的是什么玩意儿?”一个粗豪的汉子皱起了眉。
“听着真晦气,跟哭丧似的。”
“换一个!换一个!”
嘘声西起。绿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后面的词也忘了个干净,只能抱着琴僵在台上。
柳烟儿的心沉了下去。他不信邪,立刻让准备跳舞的姑娘们上场。几个姑娘硬着头皮,在台上扭捏地摆着他教的“女团舞”,动作僵硬,表情尴尬,同手同脚的都有。
这下,客人们彻底炸了锅。
“搞什么鬼!这跳的是大神吗?”
“老子是来听曲喝酒的,不是来看猴戏的!”
一个酒客猛地把酒杯摔在地上,怒吼道:“李妈妈!你们春风楼是不想开了吗?拿这种东西糊弄我们!”
“啪!”又一个茶杯被摔碎。
客人们纷纷起身,骂骂咧咧地往外走。李妈妈的脸都白了,她想上去解释,却被人群推到一边。
红翘站在角落里,看着这片狼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柳烟儿站在台边,浑身冰冷。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大堂,地上是摔碎的瓷片和泼洒的酒水,空气里弥漫着失败的味道。他的宏伟蓝图,他引以为傲的现代商业模式,在第一天就撞得粉碎。
他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自己是带着攻略的玩家,却忘了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和逻辑。
李妈妈冲了过来,她看着柳烟儿,眼睛都红了,声音发抖:“柳烟儿!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啊?现在怎么办!张爷那边怎么办!”
柳烟儿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所有的自信和底气,在这一刻被现实击得溃不成军。他低头,视野里那个系统面板依然存在,上面的生命倒计时,似乎跳动得更快了。
六天。他还剩下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