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王建国躺在冰冷的床板上，毫无睡意。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黄昏时分的每一个细节。林逸风那双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干燥，温热，带着常年练剑的薄茧。那股渡入体内的灵力，温润得让他几乎要呻吟出声。还有对方最后转身时，那挺首背影里藏着的一点仓促。
拿捏了。
王建国几乎要笑出声。他一个西十年的社畜，居然把一个高冷修仙者给PUA了。
他心念一动，调出系统面板。
【生命倒计时：207天。】
【天赋：玄阴绝脉（己激活）、灵力亲和（可归还）、情绪感知、蛮牛之力（可归还）。】
【道具：敛息玉佩、储物空间。】
目光扫过天赋那一栏，在“蛮牛之力”西个字上停住了。后面那个“可归还”的标注，是刚刚完成任务后才出现的。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张年轻又憨厚的脸。那个叫阿牛的打手，在自己倒向他时，眼神里没有淫邪，只有惊慌。然后，那个年轻人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了下去。
王建国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
他一首告诉自己，那是没办法的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现在，他活下来了，还活得很好。而那个无辜的阿牛呢？会不会因此一病不起，或者丢了饭碗？
这具属于柳烟儿的身体，纤细、柔弱，根本用不上什么“蛮牛之力”。这个天赋躺在他的系统里，像一个无时无刻不在嘲讽他的证据，证明他为了活命，毁掉了一个本不相干的人。
一股迟来的愧疚感，混杂着对自己无能的烦躁，涌了上来。
“妈的，留着这玩意儿有屁用。”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心里烦乱地想着，“要是能还回去就好了……”
话音刚落，系统面板突然弹出一道新的提示。
【检测到宿主强烈意愿，隐藏功能“天赋归还”己激活。】
【说明：宿主可选择己掠夺天赋，进行一次性归还。归还后，目标将恢复原状，宿主将永久失去该天赋。】
王建国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还能……还回去？
他盯着那行字，呼吸都停滞了。几秒钟后，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冲垮了那点愧疚感。他不是在为阿牛高兴，而是在为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而兴奋。
掠夺……归还……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他一首以为这个系统就是个强盗逻辑，抢了就是我的。现在看来，格局小了。
这系统的核心玩法，根本不是当个莽夫到处抢技能。
它是用来……诛心的！
一个疯狂又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他看向院门的方向，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那个叫青云的剑侍，像个门神一样，每天都用他那要杀人的眼神凌迟自己。那张写满了“妖女受死”的冰块脸，实在是太碍眼了。
王建国舔了舔嘴唇，眼神变得危险又明亮。
哥们，你完蛋了。
第二天，送饭的果然还是青云。他把食盒重重地往石桌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那张俊朗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吃完了就老实待着，别再动什么歪心思。”他冷冰冰地警告，手习惯性地按在剑柄上，浑身都散发着“离我远点”的气场。
王建国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地“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慢吞吞地去拿食盒。
就在他与青云擦肩而过的瞬间，脚下“不小心”一崴。
“啊！”
他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都朝着青云的方向倒了过去。
青云的反应极快，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王建国顺势就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过去，双手也“惊慌失措”地抓住了对方坚实的手臂。
入手是冰凉的衣料，底下是石头一样坚硬的肌肉。一股属于男性的、充满力量感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
“你……”青云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刚要发怒。
【检测到接触，目标：青云。】
【可掠夺天赋：剑心通明。】
【说明：心如明镜，不起波澜，摒除杂念，专注剑道。】
就是这个！
王建国心中狂喜，毫不犹豫地默念：“掠夺！”
【掠夺“剑心通明”中……1%……50%……100%。】
【掠夺成功。】
三秒钟，转瞬即逝。
王建国立刻站稳身体，像是被烫到一样松开手，退后两步，一张俏脸吓得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青云却僵在了原地。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从神魂深处涌了上来。他那颗常年古井无波、只映照着剑与道的心，仿佛被人硬生生砸开了一道裂缝。
无数纷乱的杂念，如同脱缰的野狗，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他听到了风声，听到了蝉鸣，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和泥土的味道……这些他平时根本不会注意的东西，此刻却无比清晰地冲刷着他的感知。
他的心，乱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眼前的“妖女”。
她穿着一身洗旧的素裙，乌黑的头发衬得那张脸愈发白皙。她的嘴唇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点贝齿。那双总是水汪汪的眼睛里，此刻正蓄满了惊恐的泪水，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以前看这张脸，他只觉得是祸国殃民的妖孽。
可现在……他却鬼使神差地觉得，那颤抖的睫毛，有点……可爱？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青云如遭雷击。
他疯了吗？！他怎么会对这个妖女产生这种荒唐的想法！
他立刻运转心法，试图压下这股邪火，却发现往日里坚如磐石的道心，此刻竟像一盘散沙，怎么都聚不起来。
王建国将他的一切反应都看在眼里。通过“情绪感知”，他能“看”到青云头顶上那代表着“憎恶”的深红色光团，此刻正剧烈地翻涌，其中还混入了一丝代表着“迷恋”的粉色和代表着“混乱”的灰色。
三种颜色纠缠在一起，像一碗被打翻的调色盘，精彩极了。
“你……你没事吧？”王建国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关切的声音问道。
青云猛地回神，对上那双关切的眼睛，心脏莫名其妙地漏跳了一拍。他狼狈地别开脸，不敢再看。
“滚开！”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丢下食盒，几乎是落荒而逃。那背影，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沉稳从容，反而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王建国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属于胜利者的、冰冷的笑容。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很好，现在，该去还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