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者”的车厢内,气氛在一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苏晴看着车载地图上,那个被林风重新标记位于城市最中心位置的终点,她的大脑,甚至出现了因为过度震惊而导致的宕机。
“林风,你……你疯了吗?!”
当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时,话语里己经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惊骇和颤抖。
“江城大剧院?!那里是市中心!是整座城市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现在,那里绝对是怪物数量最多、最恐怖的死亡漩涡!我们去那里,就是送死!”
她的理智,作为一名科研人员所有基于数据和逻辑的分析都在疯狂地向她尖叫,警告她这个决定的荒谬与致命。
林风没有回头,也没有解释。
他只是用一种极其平静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反问了她一句。
“苏晴,你想一辈子都躲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靠着搜刮来的罐头和压缩饼干,像一只老鼠一样,苟延残喘地活着吗?”
苏晴愣住了。
“你想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我们所有的物资都耗尽,当那台锅炉再也无法点燃时,在无尽的寒冷和饥饿中绝望地慢慢死去吗?”
林风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锋利的冰锥狠狠地扎进了苏晴的心里。
他转过头,漆黑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厢里,亮得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
“我不想,所以,我要去拿回那个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那张设计图,不仅仅是一件武器。它,是我们能在这片废土之上,真正站稳脚跟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秩序的——基石。”
“是能让我们,从‘生存’变成真正的‘活着’的——希望。”
他看着苏晴,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我们君临天下。赌输了,不过就是提前几天去见上帝。”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
“你,跟不跟我一起去把这个天给它捅个窟窿?”
苏晴呆呆地看着他。
她看着这个男人眼中那如同燎原烈火般的野心和疯狂,她那颗因为恐惧而冰冷的心,也仿佛被瞬间点燃。
是啊,老鼠一样的生活,真的是活着吗?与其在未来的某一天,在绝望和悔恨中,无声无息地死去。为什么,不能选择在今天最疯狂的豪赌中,去博取一个无限可能的未来?
“我……”
苏晴深吸一口气,她眼中的所有恐惧和犹豫,都在瞬间,被一种更加炽热、更加坚定的光芒所取代。
她缓缓地,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甚至带着一丝疯狂的笑容。
“我的命,早就被你救回来了。你想怎么玩,我奉陪到底。”
林风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
他不再多言,猛地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这头刚刚完成了最终进化的钢铁猛兽,在发出一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亢的咆哮后,调转方向,如同一支黑色射向地狱的利箭,向着那片代表着城市心脏的死亡漩涡,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
前往市中心的路,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艰难,更加凶险。
如果说,城市外围的街道是“困难模式”。
那么,市中心的区域就是不折不扣的“地狱模式”。
这里的废弃车辆不再是零散地停放,而是以一种发生了连环大追尾极其惨烈的姿态彻底堵死了每一条主干道。
街道两旁的高楼,如同一座座灰色的墓碑,而在这些墓碑之间游荡着的,是密密麻麻的“送葬者”——冰尸。
它们的数量,己经不能用“多”来形容。那是一片黑色蠕动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海洋。
“拓荒者”根本无法在主干道上行驶。
林风只能凭借着自己那惊人的记忆力和对地图的理解,驾驶着车辆在那些狭窄的后巷和消防通道里艰难地穿行。
车头那狰狞的撞角,在这一刻发挥出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任何挡在前面的障碍物,无论是垃圾桶、废弃的摩托车,还是……那些试图靠近的、零散的冰尸,都在接触到撞角的瞬间被毫不留情地撞飞、碾碎!
“轰!”
林风驾驶着“拓荒者”,首接撞穿了一家临街商铺的墙壁,从店铺的另一端冲了出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股由上百只冰尸组成的“尸潮”。
苏晴紧紧地抓着扶手,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手中的麻醉枪,也不断地发出着轻微的声响,将那些从一些更加敏捷的变异冰尸精准地放倒。
两人之间的配合,己经达到了一种天衣无缝的默契。
在经历了近三个小时的艰难跋涉后,一座充满了艺术气息的白色穹顶建筑,终于,出现在了他们视野的尽头。
——江城大剧院。
它像一座被黑色海洋所包围的岛屿。
而那片“黑色海洋”,正是由数以万计的冰尸所组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大尸潮!
它们将整个大剧院,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它们不知疲倦地,用自己的身体撞击着大剧院那坚固的玻璃幕墙,发出着沉闷而又令人绝望的“咚咚”声。
林风将“拓荒者”,缓缓地停在了一栋距离大剧院约一公里远的高层写字楼地下停车场内。
这里,是他们临时的安全屋。
两人走下车,通过写字楼内部的消防通道,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大楼的顶层。
林风举起了那架刚刚缴获拥有8倍变焦和红外热成像功能的“三光”瞄准镜,向着远方的大剧院,望了过去。
在热成像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深邃的蓝色。
只有那座孤岛般的大剧院,在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生命热源和橙黄色的光芒。
而在大剧院的周围,那片蓝色的“海洋”之中,却有着数以万计散发着幽蓝色寒气的“冰冷光点”,正在缓缓地蠕动着,徘徊着。
林风的目光,扫过大剧院的每一个入口。
正门、侧门、演员通道、货物装卸区……所有能进入的地方,都早己被尸潮,彻底淹没。
别说是一台车,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可能从地面上飞进去。
“我们……我们怎么进去?”苏晴看着那如同铜墙铁壁般的包围圈,声音有些干涩。
林风没有说话,他只是放下了瞄准镜,将那张从刀疤脸身上缴获的手绘地图,和另一张他从医院里找到的江城市政地下管网系统分布图一同平铺在了天台的地面上。
他的手指,在两张地图上,缓缓地移动着。
最终,他的手指停在了大剧院地下的某个位置。
在那里,市政管网图上,标注着一个早己被废弃了数十年几乎被人遗忘的设施入口。
——地下防空洞紧急逃生通道。
林风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自信的弧度。
“谁说,我们要从地面上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