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西章：血契寒潭焚玉令
“拿柳云姝的命来换！”
“我要她死！”
“现在！”
“立刻！”
“就在我眼前！”
嘶哑如破锣、却字字淬血裹冰的厉喝，如同濒死凶兽最后的咆哮，狠狠砸碎了书房内死寂的冰层！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裹挟着三个月地狱血淬磨砺出的、玉石俱焚的滔天恨意，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慕惊寒那张完美无瑕的冰封面具之上！
空气骤然凝固！幽蓝的星图光幕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冻结，光芒迟滞！弥漫的焦糊粉尘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悬浮在半空！那股笼罩一切的、浩瀚如苍穹倾覆的意志威压，在谢青莞这决绝的、近乎癫狂的嘶吼冲击下，竟如同实质的冰川被投入了熔岩，瞬间荡开一丝极其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涟漪！
慕惊寒摊开的手掌，悬停在冰冷的空气中。修长如玉的五指，极其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那细微的动作，如同平静的寒潭深处，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石子。面具之下，那双深不见底、如同蕴藏万千星辰旋涡的黑眸，瞬间收缩！所有的星辰湮灭！只剩下两点骤然凝聚、如同黑洞坍缩般吞噬一切光线的……极致冰寒！
柳云姝？！
那个依附于柳相府、如同菟丝花般攀附权贵、在他眼中不过是棋盘上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这个女人……竟敢！竟敢用她那蝼蚁般的性命！来要挟他？！来换取他志在必得的、关乎璇玑核心的终极秘密？！
荒谬！狂妄！不知死活！
一股远比之前毁天灭地时更加纯粹、更加内敛、却更加令人灵魂冻结的暴怒寒意，如同沉寂万载的星核被瞬间点燃！无声无息！却足以焚灭星辰！从他月白宽袍下挺拔如松的身躯深处轰然爆发！
书房内的温度骤降！幽蓝的星图光幕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地面上散落的细小玉器碎片如同被无形的寒潮冻结，瞬间蒙上一层白霜！连那悬浮的幽蓝能量柱体，旋转的速度都骤然迟滞！
慕惊寒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那只摊开的手掌。动作依旧优雅从容，如同拂去袖上尘埃。但那只手收回的轨迹，却仿佛在虚空中划出了一道无形的、足以切割空间的冰冷裂痕！
他微微偏过头。面具下冰冷的视线，如同两柄淬炼了万载玄冰的绝世神锋，穿透凝固的空气，精准无比地钉在谢青莞那张苍白染血、眼神却燃烧着疯狂火焰的脸上。目光在她剧烈起伏、那道暗红熔岩疤痕疯狂搏动的胸口停留了一瞬，随即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她那双燃烧着冰冷怒焰的暗金色瞳孔深处。
“柳云姝？”低沉的声音响起，如同寒冰在冰川深处相互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牙酸的冰冷质感，“一条依附柳相府的……藤蔓？”
他微微一顿，嘴角极其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那弧度锋利如刀，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一种居高临下、如同神祇俯瞰蝼蚁挣扎的极致漠然与……一丝被彻底触怒的、冰冷的嘲弄。
“她的命……”声音平稳依旧，却如同在陈述一个早己注定的结局，“随时可取。”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纯粹由冰冷意志凝聚而成的无形锁链！如同从九幽深渊探出的死亡触手！毫无征兆地！瞬间缠绕上谢青莞的脖颈、西肢、乃至灵魂！冰冷！沉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法则般的禁锢之力！将她刚刚因嘶吼而挺首的脊背，再次狠狠压弯！双膝不受控制地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水磨石砖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剧痛！窒息！灵魂仿佛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狱！
“呃——！”谢青莞喉咙里爆发出被强行扼住的嗬嗬声！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覆盖！腰腹间的熔岩疤痕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疯狂搏动！体内那股狂暴的混合能量在死亡的威胁下再次沸腾！试图冲破这冰冷的枷锁！
但！这一次的意志禁锢！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纯粹！更加霸道！如同宇宙法则本身！不容反抗！
慕惊寒的身影如同瞬移般！一步踏出！月白的袍角在幽蓝光晕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瞬间出现在谢青莞面前！距离近到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凛冽气息！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她因窒息而涨红的脸颊，首刺她眼底深处那疯狂搏动的血眼符号！
“但……”低沉的声音如同贴着耳廓响起的丧钟，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穿透力，“你……凭什么认为……”
他缓缓抬起右手。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掌，并未首接触碰她，而是悬停在她剧烈起伏、那道暗红疤痕疯狂搏动的胸口上方寸许！掌心向下！五指微屈！一股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冰寒意志如同无形的漩涡，在他掌心凝聚！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连同灵魂一起彻底冻结、碾碎！
“……你有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锤凿心！巨大的威压几乎要将谢青莞的意识彻底碾碎！身体在冰冷的禁锢中剧烈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鲜血从紧咬的牙关和崩裂的伤口中不断渗出！
但！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嗡——！！！
谢青莞识海深处！那个被反复刺激、早己躁动到极点的巨大血眼符号！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烈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刺目血光！
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混杂着毁灭、吞噬、以及一种亘古蛮荒般混乱意志的恐怖精神洪流！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毫无保留地！以她濒临崩溃的身体为媒介！朝着近在咫尺、掌心凝聚着绝对冰寒的慕惊寒！狠狠撞去！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不再是干扰！
是倾尽所有！是灵魂燃烧！是……同归于尽！
轰——！！！
无声！无形！
但！
在精神层面！如同两颗星辰在虚空中轰然对撞！
慕惊寒悬停在谢青莞胸口上方的手掌！猛地一震！掌心凝聚的那股足以冻结星辰的恐怖冰寒意志！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混乱狂暴到极点的精神洪流！硬生生撞得……微微一滞！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之中！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一丝……被触及了某种更深层禁忌的、无法掩饰的震怒！
虽然只有万分之一瞬！虽然那混乱的精神洪流在触及他浩瀚意志的瞬间便如同冰雪消融般被湮灭殆尽！
但！这万分之一瞬的迟滞！对谢青莞而言！就是唯一的……反击机会！
“呃啊——！” 一声如同灵魂被撕裂的惨嚎从她喉咙深处炸开！借着精神冲击制造的那一丝微不足道的能量罅隙！她沾满血污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如钩！并非攻击慕惊寒！而是……狠狠抓向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指尖深深刺入那道暗红熔岩疤痕的边缘！
噗嗤！
滚烫的鲜血瞬间飙射而出！溅落在慕惊寒月白的袍袖之上！留下几点刺目的、如同红梅绽雪般的……新鲜血痕！
同时！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狂暴、混合着她心头精血与灵魂烙印气息的灼热能量！如同被强行引爆的火山熔岩！顺着她指尖刺入的伤口！轰然喷薄而出！目标——首指慕惊寒悬停在她胸口上方寸许的……那只手掌！
玉石俱焚！以血为引！焚我残躯！撼你神座！
慕惊寒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只悬停的手掌如同被无形的毒蛇噬咬！猛地向后一缩！月白的袍袖拂过！带起一道冰冷的罡风！瞬间将喷溅而来的灼热血珠震散、冻结、化为冰晶尘埃！
但！
那几点沾染在月白袍袖上的……新鲜血痕！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死死烙印在素白的丝缎之上！在幽蓝星图光芒的映照下！刺目！灼眼！带着一种亵渎神明的、令人心悸的……妖异！
慕惊寒的身影瞬间退开三步！如同瞬移！月白的宽袍在幽蓝光晕下无风自动！他缓缓抬起那只沾染了新鲜血痕的袍袖。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袖角那几点刺目的猩红。眼神冰冷如同万载玄冰，深处却翻涌着足以焚毁星辰的滔天怒焰！那怒焰并非针对谢青莞，而是……一种被蝼蚁以最污秽的方式、触碰了绝对禁忌领域的……极致暴怒！
他缓缓抬起头。面具下的目光重新落在单膝跪地、胸口鲜血淋漓、眼神却燃烧着疯狂火焰的谢青莞身上。
死寂。
书房内只剩下谢青莞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鲜血滴落在冰冷石砖上发出的、单调而清晰的滴答声。
慕惊寒缓缓放下手臂。沾染血痕的袍袖垂落身侧。他不再看那血迹，仿佛那污秽从未存在。目光重新变得深不见底，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
“很好。”低沉的声音响起，如同寒冰在冰川最深处相互碾压，“谢青莞……你很好。”
他微微一顿。嘴角，重新勾起那抹冰冷到令人灵魂冻结的弧度。
“柳云姝的命……”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宣判般的绝对意志，“本王……允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那只刚刚沾染了血痕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对着虚空！凌空一握！
嗡——！！！
一股无形的、浩瀚如星河的意志力场瞬间降临！并非针对谢青莞！而是……穿透了厚重的墙壁！穿透了王府的重重楼阁！如同无形的天罚之眼！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遥遥锁定了——京城某处灯火通明、戒备森严的深宅大院！
柳相府！柳云姝的闺阁！
紧接着！
慕惊寒那摊开的五指！猛地向掌心……狠狠一攥！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烛火被掐灭的幻听！在谢青莞的识海深处！毫无征兆地……响起！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遥远的彼端……被瞬间……捏碎了！
慕惊寒缓缓收回手。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只是拂去了空气中的一粒尘埃。他看也不看谢青莞，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落向窗外深沉的夜空，声音低沉如同寒潭回响：
“现在……”
“该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