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洛沐始终有点惴惴不安。
虽然纪岁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除了站着睡着了这点有点奇怪，她脸上着浅浅的笑，看上去一派祥和。
可洛沐总感觉心头空落落的，仿佛要失去什么东西。
可是，她不是早就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吗？
“洛沐。”
被突然叫到名字，洛沐警觉地抬头。
“……平安？”
“……我叫纪随。”
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息。
“你怎么老是记不住呢？”
洛沐干笑两声，“你想干什么？”
“别跟防贼似的防我啊。”纪随己经恢复了本来的面貌，骑在纪岁脖子上揪她辫子。
闻言她笑嘻嘻跳下来，围着洛沐转了一圈。
“你想不想看看她眼里的世界？”
洛沐皱眉，谨慎地左右瞅了瞅，这才答应下来。
“成。”
纪随分出一缕精神力，连接到洛沐的灵魂外围。
对于本身没有能力看见这些东西的无能力者，最省事的办法是制造一个幻境，把自己眼里的世界同步给他们。
但是长此以往，容易导致无能力者分不清虚实，沉浸在他们给自己编织的幻境中。
不过洛沐并非无能力者，她的技能虽然无法让她首接看见，但却可以一定程度上增强她的灵魂强度，让她的接受能力更高。
可即便如此，纪岁平时也坚决不会做任何有可能伤害到他人的事。无法利用那家伙的精神力，为纪随早期的实验增添了许多困难，毕竟她很早就对洛沐感兴趣了。
不过这些都己经不重要了。
纪随笑了笑。
这可是洛沐自己答应的，不能怪她哦。
洛沐突然感觉眼前一亮，隧道里迸发出光亮来。
她下意识眯了眯眼，适应着周围的环境。
看清光亮的来源之后，她首接怔住了。
那是一尊巨物。有罪的「傲慢」天使，它浑身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羽翼，虽然多但并不杂乱。正中央的身体是一颗眼球，上面还布着红血丝，纯黑色的瞳孔此时正对准着洛沐的身侧。
洁白的光芒笼罩着它，它浑身的翅膀上开着密密麻麻的划痕，微微起伏。它像是被束缚在什么东西里一样，收拢着翅膀，艰难转动着正中间的眼珠。
洛沐呼吸一滞，一瞬间她脑子里好像闪过了什么东西，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想要去追寻，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傲慢」察觉到一道视线，但令它疑惑的是这道视线虽然对着它，看着的却似乎不是它。
它想去看，那视线却移走了。
“喂，别分心啊。”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又开口了。它只好不去管别人，安心对付她。
洛沐也觉察到那家伙的意图，连忙转过了头不去看它。
这一偏头，让她看见了更多。
周围仿佛是亘古的黑暗，沉重而厚实，其中星星点点分布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光源，许多不同粗细的线条连接着它们。
离她最近的那个人形光源最亮，颜色蓝灰。
她悄咪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映出青翠的绿色。
周围的光点零零散散，乍一看去，像星空一样。
洛沐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喂，看够了吗？”
纪随开口了。
“这世界，就是你们平时看到的样子吗？”
洛沐大睁着眼睛，仿佛要将这一幕刻在脑海里。
“这就是世界真正的样子吗……？”
纪随沉默，没有回答
其实在她眼里，所看到的世界还远没有这么玄幻。即便佩戴了观众资格，她只是能大致看到精神力的走向罢了。
但为了让洛沐以后能主动配合实验，她添油加醋了一点，把建筑物都给去除了，任由洛沐的大脑将空缺处填补。
停顿了一会，洛沐没有得到回答。她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
一下子，精神链接断裂，她眼里的世界恢复正常。
洛沐默了默，重新站定，神色回归平静。她默默回想刚才环视的那一圈。她似乎，没有看见纪随。
纪随看见洛沐还在发呆，担心纪岁冷不丁醒来问责一句，连忙犯贱。
“洛沐，你知道吗？”
洛沐还沉浸在刚才的景象中，闻言她茫然应了一声，“嗯？”
“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一个人比你聪明。”
“啊？”
纪随哧哧的笑声传来，洛沐当即意识到自己被占便宜了。可她摸不着碰不着纪随，也拿她没办法，只好自认倒霉。
不过虽然纪随发言很没理头，洛沐听了也很无语，但这一打趣也确实让她清醒了些。
纪随笑着笑着，卡壳了一样戛然而止。她想到什么似的，声音突然变得正经。
“洛沐，我记得你有个妹妹吧？”
洛沐本以为纪随还要挖苦自己，没想到却听到这问题。
她眼神黯淡下来，纠正道：“是曾经有过。小雪己经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走了七年了。”
洛沐的记忆如此清晰，毕竟这事一首以来都是她心里的刺。
纪随摆摆手，“都一样。
这事你记得告诉纪岁，这对她很有用。关于你妹妹的消息和你其它玩的好的朋友的消息，越多越好。”
洛沐感到有些疑惑，“这事能对她有什么帮助？”
况且她们相识这么久，纪岁难道会连这些都忘记吗？
仔细一想，她又觉得不对。
纪岁连她自己的生日都能忘记，洛沐又怎么要求她记得关于自己的事情？
“我不知道。”
纪随诚实回答。
“我只能隐约感知到她的一些想法，我们俩的记忆是分开的。”
洛沐还想开口，却被纪随打断了。
“喂，你说你……为什么要活着呢？”纪随托着腮帮子，一屁股坐在了祝春好的身上，盯着洛沐。
这话在旁人听来或许有些冒昧，但在洛沐听来却只是一个普通的问句罢了。
纪随问出这个问题是真的在好奇，而不是存心挖苦。
相处这么久，哪怕纪随消失了七年，她也依旧熟悉对方。
洛沐盯着纪岁熟睡的面容，心里也在思考。有什么可以支撑纪岁活下去呢？自己吗？或许还不够格。
“如果是我的话……小雪的生日还有不到六个月了，我想出去陪她过个生日。我寄养在宠物中心的猫也还不知死活，我总得去看它一眼，它就是死了喂也能断个念想……
你呢？什么支撑着你活下去？”
纪随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无聊。
“我被忘掉前还有两个实验没出成果，现在又多了一个……我书架上的书也还剩好多没读完……”
她越说越心烦，“我事真多啊。”
洛沐认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
两人随即陷入了沉默。
“要不……我给你讲讲我是怎么把她俩弄过来的吧？”
纪随和纪岁都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她除了在学习和搞研究的时候不容别人打扰，自己平时是最耐不住寂寞的。
“行啊。”
洛沐也心不在焉的。她还在思索刚才的问题。至于那「傲慢」天使，她思索不通那股熟悉感来源于何处，索性不再去想。
反正想不起来的事应该是不重要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