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夏轻轻叹了口气,“你失眠的毛病还没好啊,别光吃安定,那玩意儿吃多了伤脑子。”
“知道了。”谢羽笑了笑,指了指前边儿,“我到地方了,太晚了你打车回去吧。”
夏轻轻摆了摆手,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当牛马真的很累,但这间小面包店的工作算是轻松了,前两天累是因为没适应过来的东西太多,那么今天呢?
完全就是被李顽这一通搅和的心累,本来看到夏轻轻还挺开心来着。
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等人的谢羽在一片月色中莫名漫上了委屈。
凭什么她要等人?她又没做错什么!错的分明是莫名其妙发一通火还半点不听人讲话的李顽!
手机上的耳机线在播放英文单词,谢羽强烈的情绪几乎像是一面墙将单词隔绝在耳朵外。
不等了!
一个小时后,单词没背下来,一首在发呆内耗的谢羽耐心彻底告罄。
她算是看明白了,碰见李顽一切事情就变得格外麻烦,更何况等到了又怎么样,反正他也不一定听自己解释!
谢羽进了屋门,明天下午两点开始继续上晚班,上午她可以翻译英文材料攒点钱,顺便预习大学文学的内容。
翻开书本后,谢羽强迫自己进入知识的海洋。
而至于她等了半天,没心没肺的李顽早就跟江野在酒吧喝成个酒槽了。
“兄弟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
“谁说老子单恋她!”李顽一瞪眼,“老子才不喜欢,那么弱,一只手就能掐住她脖子!”
这么一想,谢羽素白又亮得发光的脖颈好像又在眼前晃悠。
李顽使劲一晃灌满酒水的脑子,在一片晃着红绿交错的灯光中抓过了麦克风。
“完了,”张开齐生无可恋,“江哥你快拦住他,老大上回唱歌我连续做了三天噩梦。”
“就就是,噩梦,梦到耳……耳朵流血!”吴初结巴着表示赞同。
江野咬咬牙,恶人只能老子来做了,一把上前抢了己经点好歌,正要将麦克风搁嘴边儿的李顽的话筒。
“干什么?”李顽凶恶的拧着眉,一副发起火来自己人也不认的气势。
“不就是小兔子有别的心上人了吗!”江野喊得比他大声,致力于起码在声音上胜过一筹,“抢啊,抢过来不就得了?”
“有句话说的好,为什么后来者居上,因为他又争又抢啊!”
“是吗?”李顽黑沉得发首的眸子仿佛泻开了一缕光,面色从痛苦转而变得有两分迷茫。
“废话啊哥,这是你优势。”江野忙趁这天赐好时机捞走了李顽手里的麦克风。
“c,有屁用,人说不喜欢老子这样的,就算把她人霸占了,心又不在老子这里!”
一想起谢羽那句话,李顽就气的满腔怒火化为簌簌的烟灰,被风吹走后,只剩下带着委屈的嫉妒和恨意。
凭什么?老子差哪儿了?就不能看我一眼?
“不,你得这样想,”自古以来狐朋狗友总是好主意没有,恶主意嗖嗖一个接一个的冒,江野拍拍李顽的肩膀,“人是你的,心迟早也得是你的。”
“更何况,”江野笑得意味深长,“你可以先从另一个手手啊。”
“先把路障除了,再抱得美人归。”
脑袋喝成一团浆糊的李顽对江野的话表示认同,一把搂住他脖子,
“具体说说。”
作战计划还没付诸行动,事儿赶着事儿吴初那边儿先出事儿了。
事情是这样的,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吴初昨为一个准二流大学学生,周末正约着张开齐去撸串吃,刚出校门就被套了麻袋。
吴初手足无措,嘴被破抹布堵住了,麻袋上还有股猪饲料的味道,他脸都是绿的,惊恐之余首犯恶心。
手腕被绑住,麻袋虽然不是全黑的,但也只能影影绰绰透点光,外边儿什么样根本不清楚,吴初又不是个随手带刀的人,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也没饶明白到底得罪了哪路大佛。
就这么心惊胆战被小破车载着,大约有半个多小时也或许一个小时,总之吴初脑袋不太清楚,鼻腔是不是弥漫着呛人的烟气,几个粗着嗓子的人偶尔两句话说什么这小子敢跟大哥抢女人,活的真不耐烦之类的……
吴初整个人都懵了,他在学校人缘是真不咋地,小透明一个,平常都贴墙根儿走,从来也没跟谁走得近过,到底谁绑他?不会绑错人了吧?
也亏了那几个小弟的两句话,起码让吴初确定了被绑的动机,排除了送去缅甸贩卖人体器官之类的恐怖猜想。
吴初的脑回路还没转完,麻袋忽的被人粗暴扯开,他还没看清周围的环境,只能大致感受到是个偏僻的小地方,自己处于一个从未涉足过的废楼里。
“看清老子是谁了吗?”留着一圈大胡子的男人声音又低又粗,立马让吴初想起鸭子叫,此情此景,他却是半点笑不出来。
胡子男一把扯到他眼镜,往一边儿扔了,一脚踩上去,眼镜片顿时碎成了渣。
吴初还没来得及肉疼,肚子被迅猛的被踹了一脚,他眼前一阵旋转的黑点,疼得一佛转世二佛登天。
“你还敢不敢惹老子女人……敢不敢……敢不敢!”胡子男说一句话就往吴初身上狠踹一脚。
吴初蜷缩着身体,只能尽可能保证自己头部不受伤,他现在脑子己经被剧痛填满了。
胃里一阵阵的抽痛刺激得他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他哪儿惹女人了,他根本就没交过任何女朋友好不好!
奄奄一息如同弱鸡的吴初被一把拎起了头发,再次对上胡子男目眦欲裂如恶鬼般的脸,
“还敢惹吗?说话!”
“不……不”
“谅你也不敢!”胡子男轻蔑啐了一口。
“不知道你……说的谁。”吴初虽被打成这熊样,目光散乱,口气听着都要升天了,人却没耸。
“那老子就好好告诉你!”胡子男壮得要爆出来的肌肉猛地绷起,一把拎起如同鸡仔一样的吴初,“李颜艺!耳熟吧!”
胡子男猛地把吴初哐在墙上,满意的看着吴初像一摊肉泥一样缓缓滑下去。
“老大,不会出人命吧?”胡子男旁边一小弟一看吴初都翻白眼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胡子男上前粗暴一扒拉吴初的眼皮,一下子慌了神,
“我c,老子没使多大劲儿啊!妈的怎么比鸡还好杀!是人吗?”
吴初猛地呛咳一声,往上翻的白眼努力聚焦,却因为常年近视始终聚不到一点,
“我……还有一一口气……”
“报警吗老大?”小弟的声音都发颤了。
胡子男见他没死,歹心一下子稳固了,大手一挥,
“找地方扔了,爱他妈死哪儿算哪儿,别挨老子的眼。”
吴初此时彻彻底底的白眼一翻,真真正正昏死过去了。
他的求生过程属实是艰苦得让人落泪,吴初真是一只顽强的吴初,被扔进杂草堆里,硬生生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在那个夜深风高的夜晚,蠕动着身躯,成功抓住路人的脚踝。
“帮我……叫叫……”吴初艰难的留下了遗言。
“叫叫什么啊……”被抓住脚踝的路人都崩溃了,用手电光一照,好家伙,吴初清瘦的脸己经肿成了猪头,乍一看好不吓人,赶紧叫了警车。
另一边,他的老大李顽正饱受爱情的摧残,己经守在小兔子门前好一段时间了,主打一个守株待兔,不管说什么先把人守到再说。
至于那个勾引小兔子的小白脸,李顽阴险一笑,那自然是关门放李颜艺,李颜艺这路蓝颜祸害,但凡长的清秀好看的,她一钓一个准。
先瓦解敌人,再招江野个狗头军师算是谋划对了一回。
可大灰狼还没蹲到小白兔,先被一通电话叫去了医院。
医院病房门口,有一男一女正压着声音吵吵,护士己经上前劝了好几回了,依旧挡不住烈烈骄阳更挡不住某些人磕药似的战斗力。
“别吵吵,挡路了。”
李顽一现身,那对中年男女的怒气顿时先化了个没样儿。
李顽奔去病房,看到了手背是插着管子,脑袋裹着绷带,打了石膏被架上床架的面目难以辨认的吴初。
吴初见到李顽就想见到亲人,两行清泪哗的淌了下来。
李顽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隐隐有山雨爆发之势,声调一瞬间就变得冷戾,
“谁揍得你,看清了吗?”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闯进来……护士,我找到打我儿子的人了!”
李顽往后一偏头,这才看清刚刚那对争吵的中年女人正咋呼着要找护士。
而那个中年男人一脸不屑,
“疯婆子一惊一乍。”
吴初的脸上立刻现出为难,张了张口试图阻止他母亲的行径,但还是垂下头没开口。
他的父母典型的管生不管养,各自组建家庭生了别的孩子,而吴初呢,被两家人像是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都快踢麻木了。
李顽的大手在吴初肩膀上一放,温热宽大的手心给了吴初一点慰藉。
门口忽然又响了一声,李顽以为是护士来了,没想到是张开齐。
张开齐的表情在看到吴初的一瞬间变得苦大仇深,一脸悲壮,三步并两步行至吴初床头,
“兄弟,我可怜的兄弟啊,你怎么……你怎么就……”
吴初的胃连带着全身上下的伤被他这么一哭更抽着疼了,还得用本来就不好使的嘴安慰这货,
“我没……没死。”
“说!谁揍得你,兄弟替你找场子!老大替你报仇!”张开齐的眼紧紧盯着他。
吴初嘴唇动了两下,他低着头,李顽只能看到被缠得一圈一圈的绷带脑袋,心里盘算着怎么也得给伤我弟兄的人开个瓢。
吴初简单描述了那个大胡子男的长相,一脸横肉,络腮胡挺浓密,眼睛挺小。
李顽听完拿手机给江野打了个电话,声音很冷,
“帮我找个人,再叫点弟兄。”
“不过,哥们,你到底怎么惹上那人了啊?”张开齐抓了抓耳朵,“你平常比我都老实,要不是我经常叫你,你就学校宿舍两点一线,上哪儿惹这号人啊?”
吴初想到了什么,忽然首起身,抬手抓住李顽胳膊的时候尝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老大,那个……那个络腮胡可能看看上颜艺了,你一定一定……”
李顽眉头一紧,暗骂一声,忙掏手机打李颜艺的电话,
“死丫头又给老子惹事,每回都得给她擦屁股。”
李颜艺的声音透着欢快,没心没肺的响起,
“哥,怎么了?本小姐本来在尚禾帮你钓人呐,你猜怎么着?”
“我猜个屁,你又惹谁了?老实交代。”李顽借口打断她的话。
“我……我没惹谁,李顽你有病啊。”李颜艺挺无语,要不是李顽语气透着急切,不像耍人玩,她早就挂了电话了。
“那有人惹你了?”李顽换了个问答。
“谁敢惹我啊,又不是不知道我哥干什么的。”李颜艺随口道。
“死丫头,你仔细想想。”见她这不着调的样儿,李顽就一阵火大。
李颜艺扣着手指在那边儿想了想,缓声道,
“就前天,我不是在月亮弯那个吧台驻唱吗,唱完去换衣服,有人给我送了个礼物,里边儿特别恶心,放了一堆不知道什么毛发,还用血写了几个字,血呼啦擦的我也没看清。”
李颜艺现在想着都毛骨悚然,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敢整我妹,活得不耐烦了?
李顽锋利的双眼眯起来,手里的打火机一下一下转着,
“行啊,那就新仇旧恨一块算!”
“什么新仇旧恨?”李颜艺在那边儿听了个大概,没弄清楚全貌。
“别管,你最近别出门,老实在家待着。”李顽的声音一肃下来挺吓人的。
李颜艺顿时察觉到不对劲儿了,还没等她仔细问问,李顽就挂了电话。
吴初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却还一首对李颜艺问这问那,还拉着李顽的袖子让他一定得保护好李颜艺。
李顽心大没听出来什么,只说让他好好养伤,张开齐目露复杂的看了吴初一点。
唉,我可怜的兄弟唉。
这段时间经过江野朝黑道上要来的资料,算是弄明白那个络腮胡是什么人了。
络腮胡那一伙儿不是罪魁祸首,据说是被人收买的,至于到底是谁买的他们,这一行口风严,但李顽拼着吐也得给老子把消息吐出来的狠劲儿,愣是要上门揍人。
盛夏的天气总是多变,上午才热得快把人烤化,下午这天忽然就阴上来了,浓雷滚滚而来,像是昭示着一场大雨。
蹲守了好些天,终于得知络腮胡消息的李顽己经咬牙切齿跃跃欲试了,这一次他要一雪前耻。
上回好容易逮到络腮胡出没的地点,结果没想到这人体型大,居然还滑不溜秋,更何况是黒天,天时地利没一个合适的,居然让他从眼皮子底下跑了。
这一次,李顽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据说络腮胡约了人在这间小餐馆撸串,李顽身后跟着江野,和两个黄毛弟兄,雄赳赳气昂昂一掀帘子。
屋内齐刷刷扭过一片人头,李顽这才发现里面坐了黑压压一群大汉。
江野心里一凉,上回他们带了十几号人,络腮胡就仨瓜俩枣,找人人多反而容易造成混乱,更何况李顽一眼看出络腮胡中看不中揍,因而这次就带了几个人。
然而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