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背宫规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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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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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会背宫规了不起啊
作者:
孤单的木木
本章字数:
7248
更新时间:
2025-06-30

卯初的晨雾还未散尽,苏挽棠捧着用青布裹好的对照表站在赵大娘门前时,指节被寒气冻得泛白。

门内传来铜盆碰响的轻响,她垂眸盯着自己鞋尖沾的星点霜花——这是她在尚宫局当典记的第三百二十七天,也是第一次在主子起更前候门。

"进来。"门闩轻响,赵大娘裹着月白棉氅立在案前,炭盆里的银霜炭噼啪炸开火星,映得她鬓边的珍珠簪子忽明忽暗。

苏挽棠刚要行大礼,就见赵大娘抬了抬下巴:"把东西放桌上。"

青布展开的瞬间,赵大娘的目光就钉在了那页对照表上。

她伸出食指,沿着"贤妃元年补银三千两"的数字划到"三年补银六千七百五十两",指甲盖在"一点五倍"的批注上顿住:"你算的是对的。"

苏挽棠喉结动了动。

她昨日在典籍库熬到三更,把近十年的内廷支用簿全对了一遍——贤妃得宠后每年补银递增,本应是前一年的百分之一百五十,可林典记管的那几本账册里,竟偷偷改成了百分之一百六十。

多出来的那半成,够买二十车江南的新茶。

"你图什么?"赵大娘突然抬眼,目光像把刮骨刀。

苏挽棠早料到这一问。

她想起半月前在井边撞见林典记往支用簿里塞碎银,想起昨日在旧档骑缝处发现的珊瑚压痕——林典记腕间那串红珊瑚珠子,每颗都有指甲盖大小,压在纸页上的痕迹,和被篡改的账册里的印记分毫不差。

"奴婢在尚宫局五年,见多了账册上的墨点变金粒。"她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可这墨点若浸了血......"她指了指对照表上用朱砂圈起的"林氏"二字,"总得有人擦干净。"

赵大娘沉默片刻,突然笑出了声。

她从袖中摸出块乌木令牌拍在桌上,令牌正面刻着"尚宫局"三字,背面是展翅的鸾鸟:"许嬷嬷会配合你。"她端起茶盏抿了口,"但你要记住——"茶盏底重重磕在案上,"若查不出真凭实据,这令牌,就是你的催命符。"

苏挽棠攥紧了令牌。

木刺扎进掌心的疼让她清醒——赵大娘这是把刀递给了她,用好了能割别人的喉,用不好就先捅了自己。

典籍库的门在许嬷嬷身后吱呀关上时,霉味混着纸页的陈香扑面而来。

苏挽棠望着整面墙的檀木柜,突然想起刚入宫时被派来扫这里的地——那时候她够不着最高层的柜格,得踩着杌子擦灰,林典记就站在旁边嗑瓜子,瓜子壳"啪嗒"掉在她刚扫净的砖缝里。

"小苏姑娘要查哪年的?"许嬷嬷搓了搓手,"前儿林典记还说要把康平年间的旧档挪去偏库,我没应。"

"康平三年到五年。"苏挽棠的手指划过柜上的铜锁,"贤妃初封那年的支用簿。"

许嬷嬷的手顿了顿。

她掏出钥匙串,最末端那把铜钥匙磨得发亮——苏挽棠知道,那是管着最里层"密档"的锁。

柜门打开的刹那,苏挽棠的呼吸一滞。

本该整整齐齐码着的三本蓝皮账册,最中间那本的封皮泛着新纸的亮——康平西年的支用簿,被换过了。

她翻开新账册,第一页的字迹就让她瞳孔微缩。

林典记的字她太熟了——去年岁末尚宫局抄宫规,林典记写的"慎"字总爱把竖心旁多描一道,眼前这页"银"字的竖提,正多了道若有若无的笔锋。

"许嬷嬷,劳您取盏墨来。"苏挽棠指尖抚过纸页边缘,"我得把核对的数记下来。"

墨汁在砚台里晕开时,她故意蘸多了些,在账册右下角点了个指甲盖大的墨渍。

许嬷嬷凑过来看,她便笑:"手滑了。"可目光扫过林典记那道多余的笔锋时,心里己经有了底——这墨渍,会成为扎进林氏喉咙的刺。

日头移到西墙时,苏挽棠抱着一摞账册往外走,刚转过回廊就撞进一团香粉气里。

林典记穿着湖绿织金衫,腕间的红珊瑚珠子叮当作响:"小苏近来辛苦,莫要太过劳神。"她的指尖扫过账册边缘,"这康平年间的旧账,看久了招灰。"

苏挽棠垂眸行礼,闻到她身上的香粉里混着股淡淡的沉水香——那是库房里锁着的贡香,林典记一个典记,哪来的资格用?

"谢林姐姐关心。"她把账册往怀里拢了拢,"副使说要核清楚,奴婢不敢马虎。"

林典记的笑纹在眼角僵了僵,旋即又舒展来:"该的该的。"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许嬷嬷上了年纪,你翻找的时候轻着点,别碰坏了老物件。"

苏挽棠望着她摇曳的背影,听着那串珊瑚珠子的脆响渐远,手指悄悄掐进掌心。

她知道,林典记这会子该去找许嬷嬷了——就像她知道,许嬷嬷刚才递墨时故意把砚台往她手边推了寸许,那是在说:我帮你盯着。

暮色漫进典籍库时,苏挽棠对着烛火重新整理账册。

她把那本有墨渍的康平西年支用簿抽出来,压在最上面。

墨迹在烛光下泛着乌亮的光,像颗等着发芽的种子。

"明儿早朝后,"她对着影子轻声道,"该让赵副使看看这颗种子了。"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烛芯晃了晃,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柄终于要出鞘的剑。

卯正三刻的尚宫局偏厅里,炭盆烧得正旺,苏挽棠却觉得后颈发凉。

她捧着那本泛着新纸亮的康平西年支用簿,指尖在"银"字的竖提处轻轻一蹭——那道多余的笔锋还带着昨夜墨迹的微凸。

"赵副使,"她垂眸将账册推过案几,腕间动作比寻常慢了半拍,"奴婢昨日核对时,见这页数目与前几年的递增规律不太对,许是......许是奴婢抄错了?"尾音微微发颤,像片被风卷着的枯叶。

赵大娘的目光刚扫过"百分之一百六十"的批注,眉峰便拧成了结。

她抽出腰间玉尺敲了敲账册:"去典籍库取康平西年的原档来。"话音未落,小宫女春桃己提着裙角跑了出去。

苏挽棠盯着赵大娘指节泛白的手,喉间泛起一丝腥甜——她早算准了原档的去处。

昨夜林典记借送茶之名进典籍库,许嬷嬷故意打翻茶盏引开她的注意,她亲眼看见林典记的珊瑚镯子在密档柜前晃了晃,柜锁上的铜锈少了一块。

"回副使!"春桃的声音破着气撞进偏厅,"典籍库的密档柜空了!

康平西年的支用簿......不见了!"

赵大娘"啪"地拍案,茶盏跳起来溅湿了袖口:"好个调虎离山!"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刀扎向苏挽棠,"你早知道?"

苏挽棠从袖中抽出一卷素帛,展开时发出沙沙轻响:"奴婢这月抄了七遍近十年支用数,"她指尖点在"贤妃元年三千两"上,"元年到二年增五成,二年到三年也该增五成,可这账册上写的是六成。"又移到"三年冬补银"的位置,"原档里三年冬因大旱减了三成例银,可这新账册里没减。"最后停在"西年春赏"处,"西年春贤妃生母过寿,皇上特赐的八百两贺礼,这里也没记。"

赵大娘的指甲深深掐进案几:"有人刻意抹了痕迹。"

苏挽棠垂下眼睫,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奴婢昨日在典籍库翻找时,见林典记姐姐的珊瑚镯子压在旧档上——"她顿了顿,"和这新账册骑缝处的压痕,一模一样。"

赵大娘突然抓起乌木令牌拍在桌上:"春桃,带两个粗使婆子守在林典记房外!"又转头对苏挽棠道,"你跟我去典籍库!"

林典记的绣鞋尖刚擦过廊柱,就听见春桃的尖嗓子:"林典记,副使让您在房里候着。"她扶着廊柱的手一紧,腕间珊瑚珠子撞出脆响——方才小丫鬟来报说原档不见了时,她正往炭盆里塞半张纸,火苗舔过"六成"二字时,她的指甲盖都被烫红了。

回房的脚步比往常重了三分。

她反手闩上门,掀开床底的樟木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本蓝皮账册,最上面那本的封皮还沾着许嬷嬷茶盏里溅的水痕。

指尖抚过第三本的骑缝,那里有个指甲盖大的墨渍——是苏挽棠昨日故意点的。

"好个苏挽棠,"她对着铜镜扯出个笑,胭脂在眼角洇开,"你当我没留后手?"她从匣底摸出块羊脂玉牌,背面刻着"慈宁宫"三字——太后身边的崔尚宫上月来尚宫局查账,她往人家妆匣里塞了对东珠耳坠。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下大了,鹅毛般砸在窗纸上。

林典记将玉牌贴在胸口,听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突然抓起账册往怀里塞——得赶在赵大娘搜到之前,把东西送到慈宁宫去。

典籍库里,苏挽棠举着烛台照向密档柜的锁眼。

锁芯里卡着半截珊瑚碎屑,在烛光下泛着淡红的光。

赵大娘捏起碎屑对着光看了看,突然冷笑:"林氏腕间那串珊瑚,每颗都有指甲盖大。"

"副使,"苏挽棠指着柜底一道浅浅的划痕,"这是钥匙刮的。"她想起昨夜许嬷嬷说林典记借走了钥匙串,"林典记昨日申时找许嬷嬷借过钥匙,说要替您取新到的宫规抄本。"

赵大娘的指节捏得发白:"去查这月所有出库的账册记录。"她转身时,烛火被风卷得晃了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满墙的檀木柜上,像两柄悬着的刀。

雪越下越急,林典记裹着斗篷缩在角门后,怀里的账册硌得肋骨生疼。

她望着慈宁宫方向忽明忽暗的灯笼,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春桃的绣鞋声,还有赵大娘的象牙镯子响。

"林典记?"春桃的声音近了,"副使让您去偏厅。"

林典记的手指深深掐进珊瑚珠子里,疼得眼眶发酸。

她摸了摸怀里的玉牌,强撑着露出笑:"这就来。"转身时,半块珊瑚碎屑从她斗篷里掉出来,落进雪地里,像滴凝固的血。

典籍库的烛火还亮着,苏挽棠对着那道锁眼的划痕轻轻呼气,白雾里浮起几个字:"该收网了。"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林典记房里的樟木匣底,还压着张泛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这些年被篡改的数目——那是林氏给自己留的退路,也是即将砸向她的另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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