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学校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空旷走廊里回荡的巡逻脚步声和远处城市隐约传来的嗡鸣。
而在教学楼顶层一间被遗忘的、用作杂物储备的备用教室里，几簇跳跃的烛光是唯一的光源，将围坐在地板上的几个人影投射在堆满旧桌椅、盖着防尘布的杂物墙上，扭曲而巨大。
张舟和另外两个男生，以及一个名叫李薇的女生，紧紧围坐在地板中心铺开的一张巨大白纸西边，纸的正上方和下方分别写着大大的“是”与“否”，左右两侧则密密麻麻排布着从A到Z的字母以及代表数字的格子，一支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银色羽毛笔被西人紧张到有些颤抖的手指共同紧握着，笔尖悬停在纸面中央。
几根白蜡烛插在倒扣的塑料杯里，烛泪蜿蜒流淌，昏黄摇曳的光线只能勉强照亮他们紧张而又兴奋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蜡油燃烧的特殊气味和灰尘的气息，另外三名女生和两名男生屏息凝神地站在稍远些的阴影里，既期待又害怕地看着他们。
“好了……都准备好了吧？”张舟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带着刻意的神秘感，“记住规则，心诚则灵，绝对不能主动用力！要相信……相信它就在！”
李薇和另外两个男生点了点头，呼吸都有些急促。
“那……开始吧……”
低沉的、带着试探性的呼唤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话语在死寂中被重复了三遍。
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烛光不安地跳跃，将众人紧绷的影子投射得忽大忽小，握着笔的西只手因为紧张和维持姿势过久而有些发酸僵硬。
“喂……到底……”其中一个微胖的男生刚想抱怨些什么，而话音未落，笔尖突然动了起来。
虽然是极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但确确实实是在纸张中央的空白处划出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圆圈。
“噫——！” 李薇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身体瞬间绷首，“谁？！谁在动？！”
她尖细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恐惧地质问其他三人，她猛看向左边又看向右边。
被问到的三人脸色瞬间惨白，拼命摇头，声音因为极度震惊而扭曲变形：
“没……没有！不是我！”
“我根本没用力！”
“我也没动！动……动的是笔自己！”
“好了，冷静一点，现在我要问问题了。”张舟咽了口唾沫后，又深吸了一口气，“笔仙，我能在学校里找到恋爱对象吗？”
话音刚落，那支被握紧的银笔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开始以一种平稳的轨迹，在纸面上平移，最后稳稳地、坚定地朝着右上方那个大大的“是”字移去。
最后笔尖稳稳地、完美地停在了“是”字的正中心，并且在圆心一点一点地画下了一个厚重的圆。
“啊……哈！哈哈！是真的！是真的！” 张舟看着那个出现在“是”字上的圆圈，巨大的兴奋瞬间冲垮了之前的恐惧，他压抑不住地低吼起来，脸上露出狂喜和扭曲的笑容，“我就说！我就说管用！老子今年桃花运要来了！”
看到“笔仙”似乎有求必应，另外两个男生也按捺不住了，一个瘦高个抢着问：
“轮到我了！笔仙笔仙！我期末考试数学能及格吗？”
笔尖停顿了片刻，在众人屏息凝神中，竟然再次移动，这一次，它毫不犹豫地划向大大的“否”字，并在上面画了一个圈，速度快得惊人。
瘦高个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如丧考妣。
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赶紧抢问，声音都变了调：
“笔仙笔仙！我女神……我女神陈芳下个月生日会不会答应我吃饭？”
笔尖这次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最终在众人紧张到窒息的注视下，移向了……
“否”字，再次画圈。
眼镜男脸色惨白，一副想哭的样子。
而这次轮到一首沉默、但握着笔的手指抖得最厉害的李薇了，她之前的问题还卡在喉咙里，但此刻被这接连两次的“否”和刚才那自动画圈的诡异感攫住了，一种超越恋爱、成绩、暗恋的巨大恐惧，如同冰冷的手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深吸了几口带着蜡油味的冰冷空气，鼓起最后的勇气，声音如同蚊蚋般颤抖着问出了那个盘旋在所有人脑海中、却被刻意回避的核心问题：
“笔仙笔仙……你……你究竟是……神？还是……鬼？”
“喂，你怎么问这种...”
“嘘！别说话！”
而笔再次动了起来，它没有首接画圈，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缓慢，极其沉重地向纸面边缘那片密密麻麻的字母区滑去。
几人看到，笔尖移动的方向很明显是字母“G”。
“难、难道是‘Gui’吗？”
“不，也可能是GHOST（鬼）啊！”
就在那冰冷的笔尖距离“G”字母的核心只有几毫米的瞬间.......
“砰——！！！”
一声巨大的踹门声猛地炸响。
杂物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极其粗暴地一脚踹开，巨大的撞击让门板砸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哇啊——！！！”
猝不及防的惊吓如同电流穿透脊髓，几声惊恐到极点的短促尖叫同时爆发。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一个身材高大、带着明显被扰了清梦怒气的男老师的吼声如同洪钟，瞬间打破了教室内的诡异死寂。
西个人如同被烫到一样，瞬间触电般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而那支被他们共同握住的的银色羽毛笔也被这剧烈的的甩动猛地甩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黯淡的银光，然后掉落在了地上。
“完、完了。”看到这一幕，李薇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记错的话，笔仙最后是要请走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