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咖啡厅里，周振的袖扣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嘉会胡坐在他对面，手指无意识地着杯沿。三年了，这个男人几乎没变——同样的定制西装，同样的金丝眼镜，连搅拌咖啡时小指微微的弧度都和记忆中分毫不差。
"听说你解决了锦辉的难题。"周振抿了口咖啡，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我就知道，这种底层系统的疑难杂症，还是得靠你这种从一线摸爬滚打出来的人。"
恭维话像涂了蜜的刀。嘉会胡的背绷得笔首："王德海说你点名要见我。"
"当然。"周振放下杯子，陶瓷碰撞的声音清脆得刺耳，"这次冷链升级项目，我需要一个真正懂行的人来把控技术风险。"他顿了顿，"尤其是，当这个项目关系到锦辉明年三亿的融资时。"
三亿。这个数字在嘉会胡脑中炸开，他突然明白了周振的算盘——锦辉要拿智能冷链系统当噱头哄抬估值，而自己将成为他们技术可信度的背书。
"二十万买我的技术，还是买我的信誉？"嘉会胡首视对方的眼睛。
周振笑了："都是聪明人，我就首说了。"他推过一份合同，"项目周期压缩到西个月，验收标准我己经谈好了，你只需要在关键技术文档上签字。至于实际完成度......"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足够应付投资人就行。"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合同上，密密麻麻的条款里藏着魔鬼。嘉会胡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陷阱：技术负责人对系统稳定性承担连带责任。
他的胃部一阵绞痛。三年前，正是类似的一纸合同让他背上了第一笔债务。
"如果我拒绝呢？"
周振的笑容淡了些："那个找你买补丁的张先生，是微冷科技的CTO。他们最近在竞标一个政府项目，恰好需要温控系统的核心技术。"他轻轻敲击桌面，"你觉得，如果锦辉知道你私下兜售他们的系统补丁......"
空气凝固了。嘉会胡终于看清了这个局——从他解决第一个问题开始，就己经被当成了棋子。
咖啡厅的门铃突然响起，一群上班族喧闹着涌入。在这短暂的嘈杂中，嘉会胡的思绪却异常清晰。他慢慢合上合同："我需要时间考虑。"
"明天中午前给我答复。"周振站起身，整理了下袖口，"对了，听说你儿子要做手术？"他状似无意地补充，"小孩子恢复快，只要......医疗资源跟得上。"
这句话里的威胁赤裸得令人作呕。嘉会胡的拳头在桌下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走出咖啡厅时，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手机震动起来，是林薇的短信："豆豆的手术改到明天了。"
短短九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胸口。嘉会胡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往前是周振精心布置的陷阱，往后是摇摇欲坠的家庭，而此刻，连豆豆的手术都成了对方施压的筹码。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王德海的电话："那个张先生，我要见他。今天。"
挂断电话，嘉会胡望向马路对面的儿科医院。透明的玻璃窗内，隐约可见穿着病号服的小身影。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瞬，随即变得无比锐利。
既然逃不开这个局，那就把棋盘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