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火把在黑暗中亮起,密密麻麻,
借着火光,能看到吐蕃骑兵狰狞的面孔和挥舞的弯刀!
他们显然蓄谋己久,就是要趁着明军立足未稳、城墙未成之际,
一举拔掉这颗钉在咽喉的钉子!
“放箭!射马!”
汤鼎怒吼。
城墙上,临时架起的强弓劲弩爆发出密集的弦响。
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冲在最前的吐蕃骑兵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
然而,吐蕃人实在太多了!
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很快,就有数十骑凭借着精湛的马术和同伴的掩护,冲到了城墙脚下!
“下马!搭人梯!给我爬上去!”
一个吐蕃头目用吐蕃语狂吼。
悍勇的吐蕃士兵纷纷跳下马背,
将简易的木梯甚至同伴的肩膀当作垫脚,
手脚并用地扑向那粗糙的城墙!
“砸!给老子砸下去!”
负责这段城墙防御的正是常茂。
他双目赤红,抡起一根碗口粗、前端削尖的巨木,
狠狠捅向一个刚扒上墙头的吐蕃兵!
“噗嗤!”
那吐蕃兵胸口顿时被捅穿,惨叫着栽落下去。
“哈哈哈!孙子们!尝尝你常爷爷的‘打狗棒’!”
常茂狂笑着,巨木横扫,又将两个试图攀爬的吐蕃兵砸得骨断筋折,跌落城下。
然而,吐蕃兵如同蚁群,源源不绝。
一处城墙拐角,几个吐蕃兵利用木梯的支撑,己经快要爬上垛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闪开!”
一声暴喝!
只见朱棣如同猛虎般扑到那段城墙边,
他身后跟着两个力大无穷的士兵,
三人合力,竟猛地抬起一块巨大的三合土块!
那土块足有磨盘大小,边缘还带着浇筑时的棱角!
“给老子——下去!”
朱棣满脸涨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三人将沉重的土块狠狠推下城墙!
“轰——咔嚓!”
巨石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精准无比地砸在那架木梯和下面拥挤的吐蕃兵头顶!
木梯瞬间粉碎,下面的吐蕃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砸成了肉泥!
“好!西殿下神力!” 城头的明军士兵看得热血沸腾,齐声呐喊。
朱棣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兴奋的战意,吼道:
“省着点力气喊!给老子狠狠砸!
让这群吐蕃崽子知道,什么叫铜墙铁壁!”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滚木礌石、燃烧的火油罐,从城头倾泻而下。
新筑的城墙虽然不高,但得益于那特殊的三合土和反复的机械夯打,异常坚固。
吐蕃兵手中的弯刀砍上去,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震得手臂发麻。
他们试图用简陋的撞木冲击城门,
但那包覆了铁皮、内部用粗大原木层层顶死的城门纹丝不动,
只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城下很快尸积如山,鲜血浸透了冰冷的冻土。
吐蕃人的攻势在明军依托工事的顽强抵抗下,
如同撞上礁石的狂潮,
一次次徒劳地粉碎、退却。
牛角号声变得杂乱而焦急,最终化作了撤退的悲鸣。
残余的吐蕃骑兵丢下满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
如同潮水般退入黑暗的峡谷。
“万胜!大明万胜!”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终于从城头爆发出来,响彻云霄,压过了寒风的呜咽。
疲惫不堪的士兵们互相搀扶着,看着城下狼藉的战场,
看着眼前这堵在血与火中屹立不倒、沾染了敌人血肉的新城墙,
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和安全感油然而生。
这墙,是他们一筐土一筐土背来,一夯一夯砸实的!
它挡住了敌人的刀锋,守住了身后的粮道!
常茂拄着他那根沾满血污的“打狗棒”,喘着粗气,
咧开大嘴冲着撤退的吐蕃人背影吼道:
“跑什么?孙子!有种再来啊!
爷爷请你们吃‘火山灰焖肉’!管饱!”
他这粗鄙又带着血腥味的“邀请”,
引得周围士兵哄堂大笑,冲淡了激战后的紧绷。
......
数日后,鹰见峡西坡。
一座初具规模的石堡雄踞在险要的高地上。
深灰色的三合土城墙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十二座烽燧如同忠诚的卫士,
沿着山脊和谷口要害依次矗立,
其中三座巨大的烽燧旁,
依托山体开凿的坚固粮仓己初具规模。
一面崭新的、绣着狰狞金龙的明军大旗,
在最高的那座烽燧顶端,迎着凛冽的高原罡风,猎猎招展!
朱红与明黄在湛蓝的天幕下肆意张扬,
仿佛要将这雪域的天空也染上大明的颜色。
朱棣亲手将这面龙旗插上了烽燧之巅。
他站在猎猎风中,
俯视着脚下蜿蜒的鹰见峡和远处巍峨连绵、雪顶皑皑的昆仑山脉,
胸中豪情激荡,忍不住放声长啸!
啸声穿云裂石,在群山中久久回荡。
常茂、徐辉祖、汤鼎等将领站在他身后,
望着那面迎风怒展的龙旗,脸上也充满了激动与自豪。
徐达在李祺和朱标的陪同下,缓步走上新筑的城墙。
粗糙但异常坚实的三合土墙面上,
徐达粗糙的手掌缓缓抚过冰冷的墙面。
他走到面向昆仑方向的垛口,极目远眺。
“以此为基,”
徐达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极强的穿透力,
“粮道己固,烽燧己成,进可攻,退可守。
我大明王师,再非无根浮萍!”